他只觉得腿上剧痛难忍,像是踢到了铁板上, 可也顾不得其他。
好在连着踹了两脚这门终于被人给踹开了。
待看到屋里情形,他焦急的神色就僵住了,犹自不敢置信。
鼻青脸肿的安华县主和李贽正被人五花大绑在地上,嘴里还塞了鞋袜堵住嘴巴,卫舒梵一脸镇定地端坐在角落里歇息。
“姑娘没事就好,可吓死奴婢了。”刘全提着的一口气也算是落了下去。
舒梵柔柔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这事本就腌臜且疑点重重,那些下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不敢动御前的人,安华县主只好带着李贽一人进来,想着两人合力总算可以制住她,岂料一个照面就被她给打趴下了。
舒梵回到紫宸殿,先拜倒在地叩谢皇帝,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禀告了。
“巫蛊之术?诅咒太后?”李玄胤很轻地笑了一下,“所以,这是太后的意思?把她带上来,朕要亲自问她。”
这“她”指的自然是安华县主,刘全不敢怠慢忙唤人将她押上来。
安华县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里已是惧怕到极点,但好在还能维持理智:“陛下,臣女是冤枉的!臣女是奉了太后旨意啊!”
李玄胤眼也未抬,道:“带上来。”
浑身是血、皮开肉绽的李贽便被两个内侍拖了上来,死狗一样扔在地上。
他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但还是气若游丝地道:“是……是安华县主指使我的,说若是事发,就推到太后头上!她说卫姑娘没有家世,就算死了,陛下也不会大动干戈。她父亲可是内阁大学士,陛下不会为了一个女官兴师动众,这样会影响前朝大局的……”
他越说,安华县主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经是面如金纸。
她如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姜氏,你还有何话可说?”李玄胤道。
皇帝缓缓从龙椅上起身,在上方凝视着她灰败的脸,英俊的面孔阴云密布。
他每下台阶一步,都像是一柄锤子敲在她心上。安华县主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卫舒梵于皇帝而言绝非一个只是取乐的玩意。
她失算了。
这一步险棋,走错了。
刘全却非常诧异,皇帝对于安华县主如何他最清楚,照理说,既拿下处置便是了,断没有跟她废话这么多的道理。
但这些想法也只敢再心里过一遍,面上敛息垂眸,不敢露出丝毫讶色。
“你父亲在朝中造势,结党营私,你在后宫奔走,拉拢牵线,无非是想要入主中宫。”皇帝说到这儿轻嗤一声,毫无感情色彩的目光由上至下碾过她的脸颊。
后面的他不用说,安华县主已然明白,跪伏在地上的娇躯都微微颤抖起来。
联想到连日来皇帝种种的放任,不过是引他们夜郎自大居功自傲犯错的谋算罢了。原来,皇帝只是缺个由头发落他们,她却亲手递上了这把刀。
若是没有今日巫蛊之事,恐怕皇帝还要费些功夫才会处置他们父女。
竟是如此……
自知大势已去,她肩膀微耸,竟忍不住笑起来,眼中含泪。
皇帝跟她废话这么多,显然不止是为了说这些。他俯视她,阴影里的脸好似淬着毒刃:“舒儿乃朕挚爱,贱婢,安敢如此?!”
安华县主抖如筛糠,脱了力似的趴在那边。
至此,李玄胤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然,只是,出口的话却更叫人胆寒:“传朕旨意,姜氏谋逆犯上,行巫蛊之术祸乱内廷,即刻处死;其父在朝内朋党比周,不恭不敬,藐视君上,敢悖伦常,枭其首,夷三族。”
安华县主已经愣住,她料想此事无法善了,却没法会如此严酷。
而且谋反这种大事一般会交由刑部审理,从未有直接定性判刑的先例。
刘全此刻却上前征询道:“陛下,夷三族是否株连到三服之内?其余人等是否按例流放、亦或者是……”
按照瑨朝律例,犯十恶重罪者会被株连三族,但具体株连到几服还是要看皇帝的衡量,其余不在这个范围内的亲属则被流放,或处以鞭笞之类的轻刑。
李玄胤却没答,只是道:“让裴鸿轩去主审此案。”
刘全明白了,忙躬身应是。
姜氏和姜茂是非死不可了,但其亲属被株连到几服要看审理结果。
此事如此尘埃落定,舒梵心里却没有开心的感觉,离开时都觉得殿内阴恻恻的,浑身被一股森寒之气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