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跳楼了,你是亲戚你都没听说啊,我们全县都听说了!可不吉利了。”
“跳楼了?”
梁春华死了,这个信息让林琛简直难以置信。
他有些慌乱地抠了抠手指,接着问:“那他家里是不是有个儿子跟我一样大?”
“是。长得挺高挺瘦,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看那头发和样子像从牢里出来的,那瘦的说不定吸大烟呢!不过那少年也可怜,我也是听人说的,好像他妈疯了,他差点都被杀了。”
女人云淡风轻的描述像一道惊雷轰然劈在林琛头顶,“杀了?”
“没死没死,我还见着过那少年呢!反正这家人有点惨,这房子空着都没人敢靠近,大半年都没住人了。”
“昂昂。”
“我们这一些邻居搬不了,现在都在门上贴的符辟邪,你这亲戚早点回去吧,都死光了还看啥?”女人说完就走了。
“昂,昂。”林琛了然地点点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心脏像被紧紧攥住。
第115章 是我
清晨的浓雾弥漫在山巅,林琛耷拉着肩膀走下二层楼梯站在路边。
他抬头望着深蓝色的天,半截月牙挂在上空,再低下头时鼻腔泛起一阵酸楚。
他清楚地记得上次来时梁春华热情招待他的模样,现在告诉他人死了,跳楼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楼上摔了下去。
环卫大爷裹着臃肿的大衣扫着马路边的灰,林琛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他来时有估计过会发生多大的事,现在真相只是浮出了一个浅浅的轮廓,他就已经有些难以接受了。
林琛迎着风走在街道上,在车流纵横的十字路口前拦了辆出租,车子向着公寓的方向开去。
他能肯定祁硕回家了,但不在这里,那就还有一种可能他在公寓。
一大早司机放着DJ音响吵得林琛脑袋疼,熟悉的街角在眼前一闪而过,他靠在副驾驶上开了半截窗户看向窗外。
许久没睡的缘故林琛这会双眼布满红血丝,咽了下好几下唾沫才忍住涌上喉头的热流。
进了公寓大楼林琛被楼道的灰尘呛到咳嗽了几声,他随便扑棱了几下跑着上去四楼。到了门口他掏出兜里的钥匙,着急地插进锁拧下。
屋里寂静的没有任何生气,站在客厅的林琛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祁硕?”林琛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房间里没人应答。
他朝着开门的卧室走去,只见房间的装饰几乎和他走时一模一样。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大润发的塑料袋,林琛上前简单翻开看了看,暑假前他给祁硕买的吃食原封不动地装在里面,只不过桃李的面包片被放成了面包干。
袋子旁边还放着一板空铝盒,林琛拿起看到生产日期都是九月份,祁硕肯定来过这里。
文拉法辛?九月份?
那这药又是谁的?
几个疑问浮上心头,铝盒捏在手里的嘎吱声让林琛瞬间想到祁硕曾经给他说过的一句话:“带你去看看我的家。”
日光顺着窗户在瓷砖地板洒下一道亮白的光束,林琛顿时恍然大悟。
他的家,是那个小破房子。
林琛揣着药盒再一次出门走在街上。
但那个地方他只去过一次,时隔一年他有点记不清路,绕在山下走错了好几个巷子才是找对地方。
初冬布满蛛网的楼道里满是煤炭的气味,林琛学着上次祁硕的动作在门框上找到一把钥匙,打开房门后他第一眼看见了祁硕放在沙发下的鞋。
林琛总算放心地呼出一口长气。
十一月雨后没有暖气的房间阴冷潮湿,那个生锈的炉子依旧摆在客厅中间,朝里看去卧室房门半掩着。
林琛反复地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轻手轻脚走上前推开了全部的木门。
祁硕就在这里,他盖着一条老花毛毯蜷缩在床上,半截晾在外面的胳膊宛如一根枯旧的树枝。
熟睡中的他不曾察觉林琛的到来。
林琛来时一整夜的奔波他想了很多次会怎样再见到祁硕,但当看见他安静地就躺在这边一动不动时,他的心脏已经开始一抽一抽发疼了。
看身形好像瘦了有一半。
林琛缓步上前蹲在床边,几滴眼泪跟着颤抖的鼻息很快在浅灰色的床单上留下印记,他伸出胳膊轻轻握了握祁硕的手。
祁硕好像没有知觉,完全没有发觉到他的存在,但还是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林琛努力憋回眼眶里的泪,他的指腹轻轻捻了捻祁硕的手背,摸到了几个凹凸着的小血痂。
他好像生过病。
林琛吸了吸鼻子擦干模糊的眼泪,怕吵醒祁硕又赶忙抽身去了客厅。
这个房间面积也不大,小小一个林琛头一次在这里感觉到了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