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麻烦停一下。” 林琛指着十字路口说。
“你干什么去?”
“修手机。”
分手都是过程,前两天删得多么潇洒,今天往回找就有多狼狈。
手机店的师傅恢复数据搞了四个多小时,林琛坐在一旁像个小灵通也回想着自己的内存。
等再回到家他坐在沙发上看了整整一夜。
聊天记录越往上,他们的爱就更浓,循环的回忆仿佛让他陷入一场没有归途的热恋。
天亮后林琛红着眼睛放下手机,吃力地喘了口气。
芝麻糊两天没人遛被老莫带去烧烤店了,家里就连唯一的狗叫声也空了。
一天没吃的林琛打开冰箱看了看,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只剩一盒子长了毛的柠檬。
祁硕用一年时间塞满了他的生活,可真的离开时除了这些烂柠檬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真空了,空的一干二净。
林琛重新关上冰箱门就去睡觉了。
开学前一个晚上林琛还在喝酒,除了灯红酒绿的酒吧他目前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容身之所。
江北昇今年开学晚比林琛迟一周,这段日子便成了林琛的专属陪酒员。
凌晨两点多林琛抱着包厢外的马桶吐着,江北昇拿着一卷纸在旁边扶着他。
“你这样明天怎么上课!”
林琛是被江北昇抬回卡座的,音乐乱七八糟炸得鼓膜疼。
我们分开吧。
这五个随时随地都会在他心头猛砸一拳。
“呕~”林琛张口就要吐。
江北昇抱着垃圾桶递给他,“吐地上罚款!”
酒精和胃酸反流食管林琛说话声都哑了,吐过后他紧紧抓着江北昇的衣襟,声线就像拉二胡,“回去。”
江北昇扛起林琛,“好好。我送你回家。”
回到家的林琛跑进厕所又吐了两遍,江北昇没走留下来看着他。
“要不去医院看看?你这不行!”江北昇说。
林琛按下冲水键晃着身子从厕所出来,说话舌根都硬了,“没事。只是稍微有点多。”
江北昇看林琛吐得厉害,他打开冰箱翻了翻。冰箱里一半空着,唯独保鲜盒里装满了柠檬,不过都烂了。
他拿出盒子好不容易才翻到一个还算新鲜的,拿去厨房随便剁了两刀放杯里,又掺了些盐倒水泡好。
林琛两眼通红地坐在沙发上,都吐空了,脑子也空了。
江北昇将泡好的柠檬水放在桌上,“注点意别脱水。”
这些柠檬早没有最原始的果香,久放在冰箱两个月浸透了烂菜叶子的味道。
林琛心里积压的火在看见这杯柠檬水后全部窜了上来。
“操他妈!死去吧!”
林琛一巴掌打飞水杯,热水跟着玻璃片泼洒了一地。
“我操!”江北昇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你跟这杯子较什么劲?”
林琛骂了一句:“傻逼。”
“他他妈就是个傻逼!”林琛脑门青筋暴起吼着,他胳膊肘撑在腿上身子向前坐着,拳头上都泛着潮红。
“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能不能振作点!”江北昇努力压制着林琛的怒火,“你刚出院别激动!哎哎!”
“操他妈!” 吼完林琛红着脖子伸腿一脚踢向茶几。
“哐!嚓——”玻璃的茶几撞在一旁墙上掀翻碎了一地。
踹完桌子林琛扭头瞧见阳台上的结着果的柿子,没人吃迟早要烂,林琛冲上前伸手就要抱起来往地上扔。
江北昇咽了口唾沫的工夫就看见林琛已经举起了花盆,他立马冲上去拦住林琛接过盆,“别别别!你冷静。不管祁硕他怎么着你了,咱不能砸家里昂!乖点乖点!”
任由他这么砸下去,再砸迟早房都得让他给卸了。
江北昇放回花盆锁死阳台门,“分就分了!谁年轻还没当过舔狗!”他安慰着。
“没分!我不认!”林琛跺脚吼了句。
“对对!没分没分,你俩好好的。睡觉睡觉去,别砸了别砸了昂!你喝多了,就是一场梦,你做噩梦了,做噩梦了!别砸了昂。乖,睡觉睡觉。”江北昇连哄带骗地把林琛塞进了卧室。
喝多的人再闹腾脑袋一沾床也就困了,林琛七横八竖地倒下没了意识。
江北昇回过头看着房子里的一片狼藉,他深深地叹了口长气。
祁硕火车改签依旧是硬座,他挤在人堆里慢慢在车厢最后一排找到自己的座位。
铁轨泛着光,火车摇摇晃晃从上面滑过,车内震得嗡嗡作响。三十二小时的火车硬座赶上开学人很多,祁硕晚上睡觉基本只能靠着抖动的窗户稍稍眯会。
两千八百公里路。
这趟旅程算起来是第三次了,祁硕心里空落落的,有种前所未有的怅然。
仿佛摔碎捡起后缺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