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缝合的伤口上这会鲜血流个不停,诊所大夫帮他消了毒,他攥紧沾满灰的裤子,酒精蚀刻进血肉的剧烈疼痛直往骨缝里冲。
重新包扎好伤口后,祁硕背影落寞地出了诊室。
知了钻在树丛里叫个不停,阳光给云朵镀上金黄色的光晕,他快要溺毙于烫人的热浪中。
他回了家,衣服上全是血已经具体分不清是谁的了,上楼后打开房间,菜刀像凶器倒在地上割出几道口子,还有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能分清楚,是他的血。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不知道是谁踩了几只黑红的脚印,凄惨的模样宛如案发第一现场。
天气热得和烧骨灰的炉子没有区别,祁硕胃里泛着恶心涮了涮拖把不停地擦着地。
动作木讷又笨拙。
偶然间他直起紧绷的后背凝神看向窗外的绿茵,洋槐花挂在枝头像幅鲜艳的油画。
珍贵又稀缺,看得久了还会被光晃到眼前发白。
他继续低头擦着地,暴走的青筋像难看的蛇一样攀在额头,仿佛擦掉血迹就能掩盖地面难看又生裂的创口。
林琛这几天盯着手机望眼欲穿,祁硕失联两天了,江北昇回来后喊他去吃烧烤,陈文轩不情不愿地跟在两只狗后面。
七月天夜晚的露天烧烤是最解闷的,只有学校的树才会往下掉虫子的唾沫给夏夜扫兴。
老莫的店门口摆了很多张桌子,空气里飘着各种烤串的香味。江北昇喝酒正在兴头上,低头寻着林琛那无神耷拉着的眼睛,戏谑地问:“分手了?”
林琛没精打采地抬眼瞥了他一眼,倒没骂他,只垂下头丧气。
陈文轩抢答道:“快了。”
“这多大点事。分了就换。”江北昇轻飘飘留下一句。
“少放屁!我俩好着呢!”林琛还是反驳了。
江北昇给林琛的杯里添满啤酒,“那你这一脸丧了夫的样,怎么了?”
陈文轩撸下一块羊肉喂给芝麻糊,说:“他对象是我室友,只要一回家就不搭理他。”
“之前消息一天一轮回,现在消息压根不回。”林琛摸了摸芝麻糊旁边的图图,是江北昇养了三年的金毛。
“我操,死了?”江北昇丢给图图一口烤肉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在收到林琛的眼刃后又立马改口,“呸!”
“人间蒸发,我完全找不到他,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视频也联系不到。”越说林琛越觉得离谱。
啥好人谈恋爱谈成他这样,就算飞鸽传书这么多天鸽子也飞到了。
“那就是快分了。”江北昇分析说。
林琛喝了口啤酒,“你们说是出事了吗?之前都好好的。”
江北昇说:“之前好好的又不是这两天好好的。没准现在有新欢了,人家不要你了。”
“不可能,你少放屁!”林琛为祁硕辩解。
江北昇问:“你生日是不快了?”
林琛点头,“昂。”
“他不会是怕花钱吧?”江北昇猜测着,转头问:“你俩谈恋爱他有送过你东西吗?”
“有啊!”林琛伸胳膊亮出手串,“这是最有纪念意义的。”
江北昇轻拽一下一脸不屑,“就这啊!你给他呢?”
林琛说:“忘了,但生日的时候送了一个镜头。”
陈文轩问:“多钱?”
林琛应:“一千多点?好像。”
江北昇调笑:“一千多换这个二十块钱的破木头,挺值了。”
陈文轩一脸吃瓜的新鲜样,“我操祁硕这么抠啊!我靠,这方面咱这要是真算钱,我大半个月生活费全花我对象身上了,我他妈还特乐意。”
江北昇眼神上下打量几下陈文轩,勾起嘴角对林琛笑道:“你看看,傻子都知道给对象花钱。你就像那个被白嫖的冤种。”
陈文轩蹬江北昇一脚,“糊糊!咬他!”
林琛扒开腿边的大圆脑袋,“谈恋爱又不是花钱的事,我俩出去玩的花销都是他掏的多一点,再说了他还得打工交学费,哪来那么多钱。”
江北昇说:“花钱的不一定爱你,但不花钱的一定不爱你。人得现实点。”
“你俩都想多了,祁硕不是那种人。我俩也没事,我就是闲的,随便说两句。”林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有些没底。
林琛身子朝后一仰瞧见了过马路的宋乐,他伸出胳膊向宋乐挥手,“宋乐!你干嘛去?”
“哥……”宋乐眼神躲闪了几下抓着衣角走上前,“我一个人瞎转转。”
“冰镇还是常温?”林琛弯腰拎啤酒。
“能喝酒的话稍微吃点串啊?”陈文轩问。
“冰镇。谢谢哥,不用了。哥,我想让糊糊陪我去那边坐坐。”
“绳儿给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