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焦虑祁硕的反应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的大,“我不焦虑!”
祁硕干脆拿起平板和书下床去了客厅,林琛实在不明白几张细胞图他到底在背什么,“你先睡吧。我背完再睡,我就是感觉我记不太住。”
祁硕要说背他也是盯着平板挺认真,林琛一开始没想管他,但十二点多他想去个厕所,到客厅就瞧见祁硕在看着窗户发呆。
林琛悄悄走到祁硕后背他都没有察觉,林琛便使劲一拍他的肩膀,“你干什么呢?”
祁硕回过神随便翻了两页书,“背图呢,背图。”
林琛就要伸手拿平板,“我考考你。”
祁硕拦住他的胳膊,“先别考,我再背会。你起来有事吗?”
“我没事。”
祁硕问:“你想吃东西吗?你要是饿我给你整点吃的。”
林琛说:“不用不用,你背你的。”
“嗷。”
林琛就坐在餐桌前盯着祁硕后背,果不其然和往常一样,不睡觉就干耗,学也没学睡也没睡。
林琛越瞅越来气,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他扫了眼手机时间,走回卧室在衣架上取下两人的衣服,拎起祁硕的外套丢上沙发,“穿衣服,陪我出门。”
祁硕抬头看他,“干嘛去大晚上的,明天还考试。”
“你还知道明天考试,反正也不睡,出去转转。”
祁硕说:“不去,有那工夫我再看看书。”
林琛瞪着他,“你他妈再看我撕了你那破玩意。”
“去哪!”
“这你别管。”
祁硕套好衣服跟林琛出了门,林琛下楼取出摩托丢给他一个头盔,“上来。”
“到底去哪!”祁硕问完戴上头盔。
“不知道。”
祁硕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没再问,上车抱住林琛的腰,林琛一脚油门踩下飞了出去。
摩托车绕进地下隧道一路直走出了市区,吹着不太凉的晚风祁硕来了困劲,他抱着林琛小眯了一会。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墓园门口,祁硕这才大概猜到了点。
“走吧,我爹生日,给他烧纸。本来想着明天晚上再来,这会也过十二点了,烧了吧。”林琛说。
林琛拎起挂在车上的一个塑料袋带着祁硕往里走,到一个深灰不太老旧的石碑前停下,他蹲在前面掏出袋子里的几沓纸钱。
林琛点了根烟,纸钱被拆开洒在地上。
“找个棍,要拨这个。”林琛说。
“好。“
祁硕在路边捡了个棍,林琛铺好纸钱后用打火机点燃,祁硕用棍子轻轻拨弄着那微小的火焰。
纸钱太厚,火着的很慢,林琛又在火焰上盖了几沓纸,火快要被扑灭时祁硕再次用棍子抖开。
摇晃的火光在林琛脸上照下阴影,他说:“其实今年过来,我一直都能感觉到你是绷着的。你一直在焦虑,我能看出来。”
祁硕后退几步蹲在路边,垂头摇了几下闷声否认:“没。”
“你在害怕。”林琛接过祁硕手里的棍子,顺便抖了抖指尖的烟灰,“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你一直在害怕。你怕的不止考不好试,你还怕很多东西,怕我突然撇下你。”
祁硕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林琛,目光很是曲折。
“别用这眼神看我,我没说错。”林琛说,“这些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就现在,真的没必要,你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刚认识那会你还不是这样。包括咱俩这关系,你不用特意讨好着配合我,用不着。还有,我是这样想的,你要不要,试着找个心理医生给你看看,你别崩那么紧。”
祁硕小心用手掀开火里的一摞纸钱,林琛用棍子挑起,大火瞬间扑棱上来,烟灰片大肆地冲上半空。
祁硕的瞳孔快速地放大了一圈,顺着火势起来的还有他的声音,“我不查我也没病!我不焦虑!……可能是突然刚玩完我累点,但我自己能解决,我从来都不焦虑。至于讨好,你更是多想了,我没觉得。”
“你是不觉得。”林琛说话很轻,“我前两天和江北昇聊天,我还说起你人很好,我们到现在都没吵过一次架。但细想想这不是很奇怪吗?我现在越来越看不到你的情绪了。纸是包不住火,但纸太厚照样能扑灭火。”
祁硕就像包在纸笼子里的火焰,透过薄薄的一层纸看去,热情又温暖。
林琛非常喜欢以前的他,有情绪有棱角,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
可现在的他就想被压在厚纸壳子里的小火苗,战战兢兢地飘摇,仿佛随时都有被扑灭的可能。
有些东西越是看不透就越会惶恐,林琛有点这样了。
林琛说:“你对我的感觉,有时候就像你亏欠了我来报恩的。”
祁硕垂下眼睛有些吃力地干笑,试图来掩饰自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