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想用手机录下来的,毕竟第一次见徐行这样,但最后他也没动。
发烧呢,做梦呢,意识不清醒,录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往后看着录像回忆么。
又睡了会儿,第三瓶药快完了,徐行的烧终于退下来,脸色看起来也正常了许多,不红也不煞白,就嘴唇有点干,都起皮了。
宋暮云靠在椅子上盯着他看,看他皱眉,看他抽鼻子,看他好像又小了一圈儿后棱角更加分明下颌骨,然后冷不丁地对上徐行突然睁开的眼睛。
“你怎么……”还在啊。
徐行反应比他快,结果一开口喉咙涩得跟生锈了一样,咽了咽唾沫苦得他皱眉,“靠,这药真够苦的。”
“醒了?”宋暮云扶了他一把,把水递给他,“正好,外卖也快到了。”
徐行一口气喝完,抹了把嘴,“都中午了?”
“啊,快一点了。”宋暮云说,“我以为你得一觉睡到挂完针。”
睡到这会儿够让人震惊了,听到还有一瓶药,徐行都有点无奈,“啊”一声,“我现在不是香的也不是臭的,已经被药腌入味儿了,是一股健康的味道。”
说完他感觉有哪儿不对劲,摸了摸脸发现自己的口罩没了,赶快拿出个新的戴上。
后又察觉到脸上、脖子上、手心里、甚至身上都没有发完汗后的粘腻,徐行有点懵地看着宋暮云,心里有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滋味儿。
“怎么了?”宋暮云看着他,牵牵嘴角,“我知道我挺帅的,但你也不用这么看,待会儿都吃不下饭了。”
“不会,我现在饿得肋骨间都没缝儿了,能吃两份。”徐行探身勾过他的脖子隔着口罩用力亲了他一口。
宋暮云愣了下,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干什么。”
“谢谢。”徐行眼睛有点红,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声音很轻。
宋暮云眼神暗了暗,没说话,只点点头。
吃饭途中换了第四瓶药,止咳的阿奇霉素,量最多,还得慢慢输,不然血管疼。
清醒的时候输液时间就过得特别慢,徐行说两句话就得看一眼输液瓶,每次看都觉得液体面还在原来的位置。
他受不了了,默不作声地把速度调大。
下一秒就被宋暮云调了回去,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你下午是还有什么事儿么?”
“没,这学期的工就打到这儿了。”徐行说,“我就是有点儿坐不住。”
说完又问他,“你呢?下午没事儿么?”
宋暮云摇摇头,“今天就陪你。”
徐行顿了下,笑了,“行吧,那我得好好享受。”
享受了不到十分钟,他又看了看宋暮云屁股下面的椅子,问:“屁股疼么?还得半个多小时估计。”
宋暮云看他一眼,“疼,你要给揉揉么。”
这话像是在调情,但宋暮云的表情和语气都挺陌生的,反倒在徐行听来有点带刺。
他愣了愣,看宋暮云并没有表现出来不爽,只好笑了笑,没再说话。
宋暮云也没出声,他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右手抵着额头看了徐行一会儿,然后问他:“徐行,我坐这儿很让你为难么?”
徐行有点懵,但反应挺快的,啧一声,“没这意思。我就想着你这不是来了好几个小时了么,一直坐在这儿,久坐对身体不好啊,血液不畅容易静脉栓塞。”
以为说完这话宋暮云会来一句“一会儿咒我被传染一会儿咒我静脉栓塞,你到底什么居心”,结果宋暮云居然很平和地嗯了一声,说了句“也对”后起身走到窗边站着。
宋暮云把脑袋靠徐行肩窝里时徐行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哪儿不对劲。
除了刚来那会儿表现出来一点紧张,还靠他肩上撒了个小娇,其余时间宋暮云给徐行的感觉就一个字:沉。
都几个小时了徐行也没见他表现出来什么明显的情绪,给人一种他在状况外的感觉,又让人觉得他好像心里有事儿,在憋着情绪。
平时多张扬一个人,结果现在看着他的侧脸徐行居然觉得他整个人都闷闷的。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一股强烈的不安升了上来,徐行莫名心里发慌,都有股把针拔了的冲动。
他内心正慌乱不堪,宋暮云坐了回来,问他:“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徐行看着他,不敢眨眼睛,如实回答:“有点鼻塞,喉咙也还有点疼,咳起来感觉肺被人撕裂了。”
宋暮云也看着他,笑了,“我又没在写病历。”
“嗯,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徐行掀开被子下来坐床沿儿上,没扎针的右手伸过去抓住他的手。
俩人面对面,都戴着口罩,都只露出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