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序正站在车前,看见一点深红色朝侧门朝自己跑来,不由笑了笑,说:“师妹,我在这里,慢一些。”
程意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羊羔毛外套,铂金色的扣子在麦穗式的边缘闪闪发亮。她踩着小皮鞋,在明淮序眼前站定,喘着气道:“师兄。”
“还热着。”明淮序拿出一直捂在怀中的金丝牛肉饼,微微站在程意身后,替她挡去吹过来的风,“先吃一些垫垫。”
程意的眼眸很亮,弯起来月牙的弧度:“谢谢师兄。”
牛肉饼还是酥脆的,咬下去一口,金丝碎了,里面的酥皮破开,紧实的牛肉馅带着滚热的骨头汤汁满溢在口中,咸香而鲜美。
“真的很好吃。”程意吃了几天的青菜汤,咬到牛肉饼的时候只觉得幸福而快乐。她看着明淮序,指尖一动,从没咬过的地方一撕成两半,朝明淮序递过去。
“师兄也尝尝。今天打烊前的最后一个牛肉饼,我们要一起分享。”
牛肉饼在飘散的雪下冒着氤氲的热气,明淮序看向程意期待的眼,垂在口袋边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他没有伸手去接那一半牛肉饼,而是微微低俯下身,咬去了女孩指尖的饼。
程意只觉察到指尖温度一烫,比牛肉饼更滚热的温度轻轻蹭过了她的指腹。她一愣,听到明淮序清缓而低的音。
“谢谢师妹,确实很好吃。”
程意只觉得指尖那一片,连着手一起烧了起来。她双目中的琥珀色乱得不成样子,明显的心跳声就差要漏出来。
“啊、没事。”程意慌乱地从口袋抽出纸巾,擦去手上的油渍,“师兄觉得好吃就好。”
明淮序笑了笑,为程意打开车门,说:“师妹上车吧,去吃晚餐。”
他订了一家市中心周边的餐厅,招牌是海鲜粥和薄皮煎饺。
程意眨了眨眼睛,听见明淮序淡笑说:“阿姨跟我说了师妹前几天急性肠胃炎的事情,晚上喝一些粥吧,多给师妹点一只蟹。”
现在离年时结束要有几天,临近元宵,市区短暂开放了烟火的燃放。菜上齐的时候,烟火正好燃起来,在十几层的高空外炸开五光十色。
而明淮序正低着头,袖口微折,深黑大衣下修长有力的指节握着瓷勺,在给程意添粥。
程意咬着薄皮饺子,脑袋微微晃了晃,吃得很开心。她抬起眼来看明淮序,带着懒倦的惬意。
反正师兄对她好。
周围光影绰绰,细微的爆鸣声透过玻璃传来。色彩太明媚与灿烂了,落在对座程意本就明艳的眉眼中。
那双琥珀色的眼里带着人间夜晚星河四散的烟火,眼尾微微上挑,带着澄澈的笑、与并不自知的引诱。
酒红色让沉浸在光影中的程意更加鲜活,像极了一朵肆意生长的玫瑰。
明淮序心绪有些难平,微抬添好暖热汤粥的瓷碗,放在程意面前。
“趁热喝,师妹。”
“谢谢师兄,我等会儿就喝。”程意正在拆蟹,闻言抬了抬头,随后依旧认真地对付着螃蟹。
她一看就是不常做这种事情的人,有些笨拙却专注地拿着小剪,和从前明淮序在实验室里见到的、冷静而精准地滴定试剂的师妹,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样子。
一离开实验室,师妹好像就变成了笨蛋。
明淮序喝着粥,眼低笑意难掩,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程意拆螃蟹。直到她低呼一声,指尖微颤着抬起。
螃蟹的尖角扎到肉了。
明淮序微微起身,看见程意没流血,才重新坐下,有些无奈地笑着说:“师妹给我拆吧,你先喝粥。”
程意摇了摇头,说:“这是我给师兄拆的螃蟹。”
明淮序一愣,眸光柔下许多:“这样。师妹拆吧。”
程意拆了好一会儿,学着家里阿姨的样子,把螃蟹肉和蟹黄在盘子里摆好,递到明淮序面前。
明淮序尝了一口鲜白的蟹肉,忽然有些不舍得下筷子。他看着程意,眸色深了许多,心脏好像被眼前的人填满了,充实而暖热。
“很好吃的蟹。”他半晌才说。
吃过饭之后,明淮序陪着程意到小街上买了一包糖炒栗子,作为夜宵偷渡回去。他就这么站在程意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卖栗子的火炉升腾起白烟,冒出浓郁是焦糖味道。
而不大的雪还在落。
买完了栗子,明淮序送程意回家。
在下车之前,明淮序叫住了程意,从后座中拿出一个小袋子。
“师妹还记得,我上一次去首都,说给大家都带了礼物吗?”明淮序看着程意,把手中的纸袋递给她。
“那时候它还没长好,但是有了雏形。直到前几天我收到消息,才又去了一趟首都,将它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