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吗?”席问归蓦然抬眸,“结束我就走了。”
“……”
欧文见过恼羞成怒的,见过嚣张、理直气壮的,也见过羞愧到泣不成声的,但还没见过这样漠视、且毫不在乎的。
他阴冷地盯着席问归,在对方即将走出卧室前道:“你永远回不去了,或许这就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席问归微微回首:“我没打算回去。”
或许曾经这算是惩罚吧。
或许他也因为手里的那些鲜血痛苦过、忏悔过。
但真的太久、太久了。
如今赋予他情绪的是闻酌,唯一能牵动他情绪也只有闻酌。
夜晚将至,他要去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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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了,我出去拿皮球。”
“嗯。”柳卿还靠坐在档案架旁,安静地看着前方,眼神没有虚焦。
闻酌走到门口,顿了顿道:“刚知道真相痛苦很正常,但不能一直痛苦,你的身体还在别人手里。”
“……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柳卿抬头,沙哑地问,“会怎么做?”
“我?”闻酌本想说他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事,在完全地放纵感情之前,他必然要知道对方的一切。
但他还是顺着柳卿的假设说下去:“我大概会杀了他,以了结我自己的痛苦。”
他说的平静,语气毫无起伏。
“……”柳卿对闻酌的印象其实比席问归要好。
一方面闻酌是她现实里见过的人,另一方面从她的感受来看,闻酌虽然冷漠,但不是完全漠视生命的人,在情况允许的时候找他帮忙反而是最靠谱的选择。
所以完全没想到闻酌会说这样的话。
正常人杀一个陌生人都难以接受,何况杀死最爱的人。
“我曾见过你。”在闻酌即将离开之前,她说,“在进入列车世界之前。”
闻酌果然回首了。
柳卿垂眸拨弄着自己的裤脚:“心理医生那里。”
对于柳卿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空维度,闻酌倒是有些意外。
“能问问为什么吗?”
许久,闻酌道:“我的工作单位要求我去看心理医生。”
柳卿意外于这么朴实无华的原因:“为什么你单位觉得你需要看医生?”
“也许我看起来和别人不太一样吧。”毕竟从小他所谓的父亲就觉得他是恶魔,“又或许是因为我每天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归来,等待着将他活着尸解……这样的恶意被周围的人感受到了。”
“那个人……是席问归?”
“是吧。”
柳卿不明白“是吧”算什么回答。
闻酌最后道:“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了,就别再让它困着你。”
“等等——”柳卿撑起身体站起来,“现在夜晚刚开始,外面应该很多鬼,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吧。”
“很多鬼?”闻酌重复了一遍,“昨晚也有?”
柳卿一顿,想起昨晚席问归说闻酌刚从她躲床底的房间出去……但当时那个鬼就在床边,为什么没盯上闻酌?
她心有疑虑,直接问出了口。
“我不知道你在床底。”闻酌顿了顿,“也没看到什么鬼。”
柳卿感觉有些奇怪,还想说什么,就见闻酌放弃走门直接翻出了窗户。
“……”行吧,但保不准外面也有鬼啊。
还是有点高的,闻酌只有脚尖有一些落脚处,手也只能高高举起扒到一点外沿,移动的时候需要小心再小心。他尽可能心无杂念地攀爬,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柳卿刚刚说过的话。
他没说谎,他昨晚进来的时候确实没怎么在意床底躲了人,也没看到什么鬼……但他当时看到了一缕缕黑烟,甚至靠近的时候,那些黑烟还被驱散了不少。
又或许那不是驱散……
干事的时候果然不能分心,闻酌手上一滑,心跳直接漏了一拍,他干脆反身跳了下去。
本以为至少落得一个崴脚的结果,然而并没有,他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感受到一丝力的冲击。
他抬头看了看——刚是从三楼跳下来的。
正常楼房的层高都三米左右,何况古堡的层高还要宽敞。
他张开五指,看不出太多变化。
夜色昏暗,很卡视野。
闻酌顺着记忆中凉亭的方向前去,很快便摸索到了,他挪着石凳到边缘的位置,然后脚踩上去翻上凉亭顶端。
他成功地拿到了皮球,随便谁只要在手里颠一巅,都能感觉到这颗皮球的不同寻常,甚至稍微换个角度拿住,都能隔着皮球外皮抠到两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