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今晚来抓他们的,并不是全校学生。
闻酌慢慢靠近,雕塑女分毫不动,眼神还一直盯着他们原来站的位置。她脸上甚至有毛孔,每一根头发都很真实,除去肤色是灰白的。
闻酌后退着往楼梯方向,手电筒光闪了一下,雕塑一动,头微微侧了过来,眼球咕噜转到极致,又定在了原地。
她后背衣服破破烂烂,半敞着,一大片深红色的雕塑皮,后脑的头发也是往两边发散,有一个很明显的撞击伤。
席问归:“曾经是活人吧。”
闻酌嗯了声:“跳楼死的。”
席问归挑了下眉:“跳的哪个楼?”
“教师公寓A栋。”闻酌抬头,“白天看到她的时候,仰卧在天使手臂上,头朝着b栋方向,这个姿势只有从楼顶背对着往下倒才有可能……”
随后他又否决了猜测,虽然两栋楼间距很近:“距离不够。”
席问归:“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们不再耽搁,直接上了楼,闻酌把手电筒扔给席问归,立刻掏钥匙开门。
电池还在,但是却有六七节,一晚上都用不完两节电池吧?
闻酌还是都带上了,但换电池的瞬间,光熄灭了。
不用看都知道,那个雕塑学生又来了,他迅速扯过席问归挡到身前:“是他缠着我,要掐也公平一点,别可着我一个人掐。”
席问归:“……”
但雕像女显然只看中他一个人,宿舍门被席问归挡住了,她依旧死死盯着闻酌,一把抓在席问归肩上,往旁边一掰……没掰动。
她咬着牙,发出风箱漏风般的沙哑声音,一字一顿:“他,不,爱,你。”
肩上五指瞬间加大了力道,席问归放轻音调:“老师,痛。”
雕塑女学生手一抖。
闻酌面无表情地扣上电池盖,对准女雕塑:“多痛痛就习惯了。”
“心真狠,老师果然不爱我。”
他拉着朝后照明的闻酌走向楼梯,一转弯就邂逅了二十多个追过来的学生,他们咧嘴一笑:“同学晚上好,老师晚上好——”
闻酌深吸一口气,手电筒的光只要一转头,那个雕塑女绝对会毫不犹豫闪到他身后掐死他。
争分夺秒间,他转过手电筒对准学生,立刻往楼上跑,踏上楼梯的那一霎那,瞬间转身。
雕塑女苍白的皮肤就在他脸前,十厘米不到,死鱼一样的眼珠像要瞪出来,好像同眼前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闻酌探了下她的鼻息……没有触感。
“在教室公寓跳楼……曾经被哪个老师哄骗了吗?”闻酌后退着,没被光照到的学生就会一拥而上,落进光里又会猛得停住。
闻酌要去的是楼顶,那里空间大,很方便调换位置,楼梯拥挤,穿出去难免有漏网之鱼。
他还想看看雕塑女学生跳楼的地方。
哪成想,通往楼顶的路被木板封住了,闻酌捏捏眉心:“在这坐一晚怎么样?”
“睡楼梯?”席问归打量了下,“我的鱼全身软骨,对床那么挑剔……睡得着?”
“滚。”闻酌有点恶寒,“瞎叫什么?”
他把镐锤扔过去:“把木板钉子撬了。”
等半天身后都没什么动静,闻酌回首,难得一微笑:“你不会不会用吧?”
“……”席问归默了。
“你怎么能这么废?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两人换了位置,闻酌轻松的拔掉钉子,木板直接栽在学生群里。天台入口出现了,应该很久没人出现来过,地上都是被风雨侵蚀的痕迹,斑斑驳驳,一块青一块黑,甚至长起了青苔。
边缘没有防护栏,一个脚滑都能栽下去。俯视时更能感觉两栋楼之间的狭窄逼仄,天使雕像就在最中央。
闻酌来回走了两步,怎么计算从这里摔下去摔不进天使张开的双手。
身高差了些,起劲也不够,倒着自杀总不可能助跑,还有对方后脑勺的伤……
“走了。”
没听到回声,闻酌回首一看,结果压根没看到席问归的影子。心口微微一跳,某个蠢蛋这会儿半倚着楼梯,无聊地打着手电筒,与一群学生面面相觑。
“不要告诉我,倒着走也不会?”
“等老师来接我。”
闻酌:“小学生都不用人接。”
席问归:“瞎说,哪个小学生不……”
闻酌:“我。”
席问归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收口。
那时候,他每个月时不时会消失几天,小小的鱼崽总是很执着,看他没出现,就会在学校门口坚持不懈地等到天黑,再一个人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