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而纯善的人,直到那个夜晚,她才突然觉得自己“可怕”。
可一直到收到车票踏上列车,一直到经历这个副本之前,她都觉得自己罪不至死。
她没做什么,只是见死不救而已。
可当这两个晚上,她自己成了被所有人拒之门外的受害者时,又觉得那些事不关己冷漠至极的人极其可怖。
她跪瘫在地上,每说一个字都要深咽着哽咽,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一袭黑色斗篷的审判者,说:“我去旁听了那个凶手的庭审,他被判了死刑,所有人都认为他该死……”
脆弱的喉咙上下滚动着,苏玫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也该死吗?”
安静了约莫好几秒,那张斗篷下看不清面孔的审判者答非所问,发出了低哑的声音:“她原谅你了。”
苏玫呆愣在原地,蓦然想起席问归说过:“又来了一个不属于副本的东西啊……”
“刘雅民和你遇到了一样的情况,但一个是来折腾人的,一个是却是来救人的。”
所有人都站到了审判者之桌前,白色的烛火将他们的脸庞照得无比苍白。
只有苏玫依旧傻傻地瘫坐在地上,忆起自己之前听老乘客说的一个有关于列车的传说。
“有一个叫虚无乡的地方,它是每辆列车都会经过的站点之一,但人永远到达不了,那里住满了人的愤恨与怨念,还有一些来自人间、死于不甘的亡魂。”
“列车不是为了惩罚我们寄来车票,而是虚无乡的亡魂想要我们赎罪。”
“因我们而死的它们不甘心,要看我们过得不好才好。”
“等你对应的怨念或亡魂消散,我们就可能收到回家的车票了。”
苏玫记得自己当时问:“那它们为什么不自己报复?”
“它们当然可以报复,但只有一次进入乘客副本的机会,结束的代价是死亡。”
“鬼还会死?”
“当然会,失去恨意,没了记忆,进入轮回,就像破败的钢铁被碎铁机绞成泥,尽管新造出的机器用的还是原来的铁,可名字、用处都不是原来的它们了——鬼魂经历了这些,不就是又死了一次吗。”
而那个被苏玫拒之门外的女孩,在副本内用再次死亡的代价为她拉开了一扇救命的门。
……
审判长声音依旧嘶哑,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骷髅发出的声音:“请诸位审判者指认本站罪者。”
苏玫如梦初醒地抬头,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我真不是这一站的罪者。”
第61章 秋香园
黑色的桌前, 陶盛与席问归不再是透明的状态,原先san值被清空的赵乔钟也出现了,他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地站在桌前, 只有他面前的蜡烛是熄灭的状态, 意味着死亡。
其余六人神色晦暗不明, 苏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最后将苦涩的目光投向闻酌:“你也…不信我?”
“我不信任何人。”闻酌语气平淡, 话音一转,“这一站确实不止一项罪名,真要细算,尹白海出轨、非法拘禁, 这户房子女主人的教唆杀人都算独立的罪名。”
刘雅民:“她最明显, 她曾经做的事跟这个角色做的事一模一样, 这还不够说明吗!?”
“不是的!”苏玫红了眼眶, “我只是没有开门救她!我只是、只是没有救她……”
声音越来越小, 苏玫泪流满面地偏过头去, 再说不出辩解的话。
闻酌倒是理解她的意思,苏玫只是没有救那个叫姜糖的女孩,在本该报警的时候挂断了报警电话,断绝了对方的生路, 导致凶手没有被及时抓到,后面又多了一个受害者。
但苏玫跟她扮演角色吕阑不一样的是, 苏玫没有恩将仇报,但吕阑却把当时一起逃生的江棠推给了凶手。
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倒也没必要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聂松曼的背后就是墙,她没骨头似的倚着, “真要说的话,我们这一站每个人身上都背着罪名。”
刘雅民冷笑:“按照你这么说, 那以谁的罪名推罪者?”
差点被刘雅民弄死过的陶盛嗤笑:“我看你就挺像。”
刘雅民:“我看你是想死!”
身穿黑色斗篷的审判长沉默不语,对他们的争执无动于衷:“请在零点钟声敲响之前给我答案。”
按理说,在列车待了十年的席问归最有发言权,应该最了解一个副本罪者罪名的标准,但他却始终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刘雅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