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坐在窗边看着飞雪漫天,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的划过脸,身上有隐约的痛。
身体本能性的抖动着,张嘴想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就她一个人,有什么好说的?
口中呼出白色薄雾,转瞬即逝。
端着洗脸盆的俗云大惊失色,“怜主,小心风寒。”说话间立马将铁盆放到支架上,然后再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将窗户关上,“公主若是知道您又病了,奴婢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宋怜掖了下披风,“放心,我有多穿两件衣裳。”她知道俗云说的是真的,记得有次不慎感染风寒,谢觅将照顾她的婆子姑娘全部杀了,这件事情她当时并不知道,后面追讨此事,逼她发誓不能轻易的再杀人,尤其是伺候她的侍女。
俗云还是不放心,转身又在碳盆里加多了几块炭,原本就很暖和的屋子更加暖和。
“公主疼您,怕您染上风寒。”
俗云手握着夹子扒拉碳盆,轻轻拨动就引起无数火星,还连带着碳灰跟着抖落。原本在室外冻得僵硬的手,在此时此刻也舒缓了。
“知道。”提起谢觅眼眸黯淡,宋怜揉捻着自己的手指,指尖的冷被炭火所温暖。
俗云手持乌木梳子在乌丝上划过,檀木镜子倒映出美人愁容。双眸闭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病态的白皙,细腻如玉的肌肤上没有半点红润,精致的眉眼也弥盖不住憔悴的面容。
“姐姐,我陪你出去走走。”
门口传来声音,浓密卷曲的睫毛轻颤。
抬眼望去,则是热烈似火的女子。
飞快踏入门来,走到宋怜面前。像臣服又温驯的半跪着,握住了宋怜的左手轻扣在自己的脸庞,“姐姐,你想去哪里玩?”
宋怜双腿并拢,愣愣的坐着。
谢觅长相美艳,尤其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心神荡漾,恨不得为她倾尽一切。只是隐藏在笑容下面的那颗心,如同已腐烂的朽木。
“今日是泼茶,还是赌书?又或者东郊临水处望江,还是说……”谢觅笑语盈盈,宋怜看她这样子觉得害怕,每次露出这样笑,都很危险。
“……”宋怜没说话,谢觅自言自语。
谢觅蹲在面前,像摇尾乞怜的狗。
“还是说去吃糖糕?姐姐的身体不好,还是少吃为好……”谢觅温柔的握着她的手,像是什么稀世珍宝。
宋怜肯定道,“你,又杀人了吧?”
第2章 不爱我就去死
谢觅脸上的神情如旧,依旧笑语盈盈。
伺候的丫鬟们全部都跪在地上,头扣着地完全不敢动。公主从来没有这样被拂过面子,记得很久之前的侯府小世子,大言不惭的说公主娇纵无能,结果第二日就被拔了舌头。
宋怜习惯对她这样的态度,“对吧?”
谢觅嘴角依旧没有下垂,反而一直保持着危险的弧度,从半蹲着改为站了起来。
“亏我以为换一身衣裳,能蒙混过关,毕竟姐姐不喜欢我身上有血腥味。”谢觅说这话时,伺候的侍女瑟瑟发抖,害怕自家主子随心所欲的惩罚。
宋怜波澜不惊,早已习惯她沾染鲜血。
只是这种冷漠的态度,谢觅收进眼里总觉得不爽,却又不知道那股不忿之处从何而来。
“姐姐,难道你不好奇我杀的是谁?”
谢觅歪头森然一笑,看的让人心惊。
对上眼神的宋怜突然背后发凉,像是有无数蚂蚁从全身爬过,“你该不会杀了那个人,是……林宴?”宋怜的声音很轻,问出这个话的时候,想从她脸上看到否认的样子。
谢觅并没有明确回复,只是脸上的神情都在宣告答案,宋怜不可置信的摇头,立马站起来,声调比刚才重了几分,“你为什么要杀他?”
谢觅云淡风轻,“杀了就杀了。”
宋怜重心不稳没站好,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像个笑话,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暖和的屋子里。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宋怜崩溃的大哭,眼泪像是被雨水冲刷决了堤的河坝,“我都按照你说的去做,我已经留在你的身边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呢?”
挨了一巴掌的谢觅偏过脸,通红的掌印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倒是异常的刺目。
身后的侍女想要上前却被制止,谢觅挥手让她退下,转过头露脸时露出了哀怨委屈神情,“做不了姐姐最爱的人,那我就做姐姐最恨的人。你心里必须有我,因为恨会比爱更刻骨铭心。”
指腹按在自己火辣的脸上,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神情,随后嘴角扬起笑了出声。
“姐姐,你居然打我?”
那疑惑的声音里竟然能听出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