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酒液顺着女人的嘴角流下,又慢慢浸湿衣襟。
这两个月她是怎么过来的?
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个监控视频上,那些天陆茗然强迫自己进食、睡觉。
即使每天的睡眠也不足四小时,只能日复一日靠着安眠药度过。
怎么敢闭上眼睛呢?那些熟悉的画面,那个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人,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梦境之中。
几乎每天都在噩梦中度过。
一开始,梦境中是满地的鲜血,找不到源头。就这么顺着台阶一点点流淌,那个最爱的人浑身伤痕累累,就这么倒在血泊之中。
血液掩盖了那人的面庞,亦模糊了陆茗然的双眼。
再后面突然变成了一场又一场的美梦,那个女孩笑着朝自己招手,喂给自己甜甜的糖果,窝在自己怀里撒娇。
她梦见了酒吧、游乐场、烟花、雪夜、花海…
好真实的梦啊,就像她们现实一样。
梦里将两人的种种美好重新演绎了一遍,偏偏演绎的都是那些幸福的过往。
和现实没什么不同。
女人嘴角带笑眉眼弯弯,宋郁雪亦是笑容满面。
唯一不同的,便是在每次的梦境最后。
某人以一只漂亮的蝴蝶远远飞走结束…
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的宋律师在等着自己。那段时间仿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是梦里的那些美好给陆茗然的。
陆茗然在每个城市来回奔波,一次又一次提高悬赏金额,加大宣传社会舆论影响。甚至亲自找到专业媒体,求着人家报道。
她只想要她的宋郁雪,别的什么都不在乎。
可最后呢,换来的结果却是那样不尽人意。没用的监控视频、好不容易怀疑又断掉的线索。
整整两个月,她整整两个月没见到她了。
家里那抹小太阳不见了踪影,一切又变得死气沉沉了。
阳台、地上、角落里垒满了一罐又一罐的瓶子。
陆茗然颤颤巍巍站起来,手里的易拉罐被丢到一侧,房间里昏暗无光。拖着麻木的身躯来到浴室门前。
十五分钟后。
女人将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洗去那些浓郁的酒精味,再出来。
换了一套简洁无过多修饰的纯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粒。
是宋郁雪平时最喜欢穿的。
挪着步子来到客厅,每走一步都会有易拉罐的声音哐当作响…
昏暗的房间内女人不知道被撞到了多少次,小腿又或是肩膀,明明是最熟悉的环境现在却也变得如此陌生。
…
站到2102门前,鞋架上还是那几双熟悉的鞋,这几个月来就这么摆在那里,丝毫没有移动的痕迹。
女人愣在那里,抬起手整理了身上的衣服,身后的卷发还在滴着水,滴在地板上,晕开了一朵朵冰冷的花。
又转身回到隔壁,不多时从对门再出来,将头发吹得干燥不再滴一滴水…
指纹锁传来声音,房间内的灯光自动亮起,里面一尘不染,鞋柜上还摆放着一盆鲜艳欲滴的鲜花。
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陆茗然抬起手轻轻触摸着它,再鲜艳的花朵也会有破败那天。
明明昨天才将它换上,不过一夜,某些叶片上就有了泛黄的痕迹,又要衰败、凋谢…
那双见宋郁雪就笑的狐狸眼再也没了情绪。
冷冰冰的,空洞无神的。
宋律师家里很干净也很简洁,陆茗然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是一个不太喜欢麻烦的人。
喜欢画画,有着自己的目标和小世界。也很优秀。
偏偏自己那时厚脸皮,缠着她一次又一次,制造并不巧合的见面机会。
宋律师不是一个冷冰冰的人,相反的,她细腻,懂得被爱也懂得爱别人。
喜欢吃甜甜的食物,每次陆茗然见她就像个小仓鼠一样,盯着那些甜食眼里满是细碎的笑意 。
她不是别人说得那样高冷生人勿近,可喜欢撒娇了,窝在自己怀里求抱抱。
可…她把她弄丢了。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陆茗然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手里死死捏着一张照片。
两人在满天花瓣下相吻相拥,有风轻拂,卷起一阵更大的花瓣雨,时间在此刻定格,连整个世界都黯淡。
她真的没办法了,好像就这么从自己世界完全消失,仿佛只是一场梦境,那些宋郁雪带给自己的美好连带着那人通通消失了…
……
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纯白色房间。
十几名身着白大褂的人员围绕在一圈,洗手消毒,穿戴隔离衣。
一旁的助手摆过一盘又一盘的器械,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手术室里哐当作响。
黑色支架高高立起,上面摆着一台摄影机,红点忽闪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