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既然是来求和解,那不妨也拿出诚意来,同我去向父亲秉明一切,彻底绝了此事撇清干系!’”
“‘兄长,你可真是冥顽不灵。’荀舟笑了起来,‘族长之位,怎么能落在你这个死脑筋的蠢货手上呢?’”
“‘你、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给你展示一下那镜子的真正威力而已。你这个蠢货,你以为你从海族士兵手里救下来的那个身世凄惨的女人当真是为了报恩才留在你家做仆人的吗?我不妨告诉你,早在她第一天进入你家的时候,你家里的蜡烛里就全是海族特有的剧毒之物!我不过是,稍稍催发了一下。”
“不过,今日之后,你,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属下,就都是死在一场一刻钟之后的火灾里的倒霉蛋,而我,是现在就已经回到家里,安然入睡,毫无嫌疑的无辜人,也是未来的人鱼族长。’”
“‘至于你那个生有残缺的儿子,反正你也要舍弃他了,对我来说倒可以留着,就作为我仁慈宽容的证明。’”
“荀舟拿出一块被厚厚包裹住的碎片,在他面前一晃……”
他的兄长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当场就同他打了起来,打斗之中,那碎片又裂开了一点,滚进了砖缝里。
这一切,都落在悄悄站在门外帘子里的云骧眼中,但他并不明白意味着什么。
荀舟兄长的落败在情理之中。
意识到不可避免的命运,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回了和妻子的房间。
“‘按时间,他快来了。’”
“‘让他恨我们吧,保持恨意,这样,荀舟就不会伤害他了。’”
“好感人的亲情故事。”阿斯蒙蒂斯装模作样地摸了摸眼睛,“啊,好感动,要流眼泪了,有没有哪位美人可以给我擦擦眼睛?”
“我来吧。”米迦勒竟然主动开口。
阿斯蒙蒂斯受宠若惊:“这……这合适吗?你什么时候外出竟然会带手帕了?”
“没有手帕,那种东西配不上你。”
阿斯蒙蒂斯满头问号。
米迦勒抽出了十字剑:“我用这个给你擦。”
说罢,他竟就毫不留情地朝着阿斯蒙蒂斯的方向砍去!
阿斯蒙蒂斯大惊失色,不顾仪态迅速闪身往旁险险躲过这一击,然后立刻奔向了路西法的方向。
“不是吧!我就是看气氛太严肃了开句玩笑!这也犯法?陛下救我!”
阿斯蒙蒂斯惊魂未定地跑到了路西法身侧,站定身子……站不定?
整座旅店不知何时竟然已在剧烈地震动!
地板一块块裂开,从间隙中生出无数湿滑又柔软无骨的触手四处探查,一捉到猎物即刻绞杀吞吃!
一时间,旅店里处处响起了惨烈的哀嚎声与肢体碎裂的声音。
而米迦勒适才砍下去的方向,正正是一条巨大又凶狠的触手。
“长得好恶心的东西。”路西法十分嫌弃,那东西害怕他这边似的,纵使这边地板裂得恰似粉尘也不敢探过来半点儿。
“生于深海,外貌不太重要。”耶和华道,见他皱着眉,思考这东西会不会蔓延到碧海列岛中央的地狱入口附近,主动解释,“它从来只在人鱼族的海底秘境成长,你若忧心,我可以让它们靠近碧海列岛即亡。”
“能不能现在就全部亡了!”正和它们打斗不休的阿斯蒙蒂斯骂了一声。
这触手断了根还能四处爬,吞吃血肉之后即刻再度生长,繁衍速度惊人。
阿斯蒙蒂斯最讨厌湿湿滑滑又粘腻的液体,偏偏这触手从表面液到血液都是这种质地,叫他恶心得想吐但吐不出来,又害怕沾上一星半点儿,还要躲着其他人动手导致的飞溅液体,故而打得束手束脚,狼狈不堪。
米迦勒早已张开六翼飞出会客厅去救助其他无辜住户,加百列收了命运之书,浅墨色眼睛冷冷地盯着似还在与触手缠斗的荀舟,杀意一闪而过,但两相权衡之下,她还是也张开六翼去跟上了米迦勒。
他跑不了,救人更重要。
尚有自保之力的琉珠想了想,咬牙也跟了上去。
人鱼长老自从见了这触手,便不再平静,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孽障!孽障!”
“一般当着外人的面说这话,就是想先堵住外人的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回头也不一定处理惹祸的自家人。”路西法闲闲地直说风凉话,还要看向耶和华,“我说的对不对?”
“徇私是人之常情。”耶和华道。
路西法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别处:“为什么是一面镜子呢?”
耶和华一本正经地回答:“镜子倒映本真,当他们向我祈祷,便也如同跪倒在一面镜子前,袒露着藏在内心深处的最真实的想欲|念和愿望,我即万物,自然也是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