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蒙蒂斯最喜欢看这种别人要倒霉的乐子，要是这人他认识，那简直更是快乐翻倍，于是他一边给他红肿的耳朵上药，一边讥笑垂头丧气的利维坦：“利维坦，你可要好好祈求一会儿陛下心情不错，不然等他接见了楼下等着的那群人鱼，你就不只是跪着擦擦潘地曼尼南的大街就能算了。”
他还假惺惺地叹了口气：“陛下向来最不耐烦掺和进这些下界生灵之间的事，现在都是因为你，人家找上了门，恐怕不插手也不行了。”
利维坦听得越发愧疚害怕，无意识抠着地毯刺绣的手指更是几乎要把所有绣线都扯出来。
贝利亚本就睡眼惺忪，光是站在那儿就想睡过去，被他叽叽喳喳吵得心烦头疼，皱着眉道：“行了，阿斯蒙蒂斯，少说两句吧，一会儿陛下若是当真怪罪下来，论起这人鱼长老可是你先去招惹的，你以为你就能置身事外吗？蠢货，吵死了。”
阿斯蒙蒂斯精心敷药的手一顿，仔细想想，突然也有点心虚起来，甚至想去和利维坦一起蹲着抠刺绣。
好在还没等他纠结完到底要不要去和利维坦一起折腾那块地毯，那扇房门就被打开。
“陛下……”
贝利亚上前一步，本想解释情况，却瞪大了眼睛，发不出声。
利维坦原本不明所以，后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雅威搂着路西法陛下腰身的手？
“你你你你凭什么能……”
利维坦吓得完全忘了自己的事，脑子里一片空白，指着他的手舌头都捋不直。
贝利亚立刻反应了过来，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扔到身后，镇定自若道：“陛下，人鱼长老在楼下等您。”
路西法挣开耶和华的手，不动声色地瞪他一眼，再对贝利亚态度自然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罢，他便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丝毫没有理会旁人的意思。
他有意忽略的“旁人”轻笑一声，不以为忤，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利维坦扒拉开贝利亚的手，眼睛里还是满满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他怎么能做到和陛下那么亲密还安然无恙……他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兴许是陛下保护了他。”贝利亚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只希望利维坦别再好奇下去。
他突然暗自有些忧虑起来。
刚刚的陛下，很像……父神将他自地狱接回来之后，一直到堕天之前的样子。
但不是像天使，而是那种仿佛一言一行又有迹可循一般的感觉……
世人皆知撒旦陛下喜怒无常，性格阴晴不定，也许上一刻言笑晏晏，下一刻便要取人性命，便是地狱的魔王面对他也时刻小心翼翼。但如今，不过一会儿没见，怎么会就有这样的变化？
难道是那位在此期间对他做了什么吗？
贝利亚难得有些心焦。
路西法没有拒绝，甚至还肉眼可见地和那位有过更亲密的行为，是不是说明，在那位的努力下，他们已经要和好了？
可是……如何能保证，这当真不是第二盘棋的开端呢？
他忧心忡忡，旁边的两位同伴却和他悲喜完全不相通。
刚才识趣地躲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旁观的阿斯蒙蒂斯溜达了出来，反驳贝利亚道：“可雅威是直接搂着陛下的腰的，你瞧，没任何惩处！”他想起贝利亚和他说过的事，不禁笑了一声，“难不成真像他说的，他和陛下是天定良缘，父神允准的么？”
“这怎么可能！”利维坦蹦了起来，瞪着眼睛抗议，“你看他在陛下身边就没让陛下高兴过，还经常惹陛下生气，哪里适合做我们的王后了！”
“你怎么这么大反应？”阿斯蒙蒂斯破觉奇怪，“我记得你之前对此根本没什么想法，不是认为只要陛下喜欢，谁都行吗？”
利维坦支支吾吾：“那……那，就，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觉得还是地狱的生灵比较好，就比如……就比如……呃……”
他想了半天，还是没能从脑子里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毕竟要是陛下能看上他们，早就不必一直单身到现在了。
但他还是觉得雅威不太妥当。
适才在楼下，那位人鱼族长老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房间，问他，陛下是自己待着么？
他回答不是，人鱼长老的神情便变得颇有些耐人寻味。
“终究，终究还是……”人鱼长老几不可闻地轻轻叹息一声。
利维坦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直觉他似乎知晓什么关于陛下与雅威之间的内情，且，并不看好。
陛下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任何可能会让陛下伤心伤身的存在，都是他的敌人。
无论对方有多强大，就算是那九重天堂之上的创世神，他也不惧为陛下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