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听得兴致勃勃，还给他殷勤地添茶水：“然后呢？”
“他同他母亲，当真是像的。”摊主忽然叹了口气，“然后，他竟然，也离开了不息海屿，主动去找了海皇，继续做他的情人。”
“他在浮浪海屿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很多年以后，夫人在浮浪海屿的水牢里发现了他，暗中把他救了回来，把他安置在主岛，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大家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夫人和大小姐都护着他，不许旁人欺负他。”
但谁忍得住？
这摊主所言，已经算是对他有那么一两分可怜的了，更多的人鱼只恨他没有死在浮浪海屿。
海族与人鱼族不和已久，他不仅背叛，还自甘下｜贱委身仇人，在性情刚烈的人鱼观念之中，简直可谓罪当万死。
偏偏他还很能苟延残喘，一直就那样活着，碍所有人的眼。
贝利亚亲自送走了摊主，分别之时，笑眯眯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利维坦好奇地看着，转身问路西法：“贝利亚给了他什么东西？”
“好东西。”路西法斟了一盏茶水，闻过之后，嫌弃地放下，不再理会，“虽然他所言错漏颇多，但也算是他知晓的所有已公布的‘真相’。”
至于真正的内情，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知晓了。
不对，耶和华应该也知道。
利维坦在他身旁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陛下，这也太巧了。”
他虽然每天乐颠颠的，却也并非完全察觉不出任何事。
既是名满海域的舞伶，又能做海皇的情人，必然容貌不差，还正好是混血，因为前尘往事不招人鱼待见，种种特征，与他在木桥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美貌半人鱼都能重合。
怎么就这么巧？
路西法笑了笑：“说不定，人家就是冲着你来的呢。”
“我？”利维坦迷茫地挠了挠脸，“我有什么他如此算计的？”
“确实，但凡他有点追求都不该选择算计你，可见是选无可选，无奈之举。”贝利亚推门而入，应声附和。
利维坦撇撇嘴，大度地不和他计较，问起另一个好奇的点：“陛下，那摊主刚才说月珑盗宝窃密，可我从未听说过人鱼族有什么值得海皇如此觊觎的至宝。”
“每个种族诞生之初，耶和华就给他们分别赐下生活的区域以及秘宝，算作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源，就连恶魔都有与天使同等的永生不老作为天赋赐礼，人鱼族也有秘宝，很奇怪吗？”
利维坦信服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想到的是传说中最美丽纯洁的人鱼才能织就的烟霞纱，如今整个人鱼族中似乎也没有几匹，全都被被当作珍品藏着，怎么不算秘宝？
贝利亚若有所思地接上：“秘而不宣，自然是因为情况有异，比如，他们认为若是揭发出去，他们会守不住。”
路西法欣赏地看他一眼。
贝利亚的确敏锐聪慧，这也是他的猜想之一。
这些年来，大家似乎都默认耶和华对人鱼族的赐礼就是一流的织绣能力，毕竟也没人当真会就这种事去水晶天向创世神求证。
但路西法知晓，耶和华的赐礼一般都会结合地域特色，譬如在精灵族的星雾森林里安置的不竭泉，在矮人族的焦侥平原的则是垂丝净魂树，人鱼族生活于不息海屿及不息海屿之下的万里海域，那么他赐下的秘宝必然也与海域有关，
海皇极有可能是知道了关于人鱼族秘宝的讯息，才设计了当初的一出亲人相认。
还是他们下界生灵有意思，每次的热闹都不叫他失望。
路西法看向他的两个下属：“准备准备，明日到了会馆，我还有别的安排要交代你们。”
利维坦愣了愣：“啊？可是前往会馆不是需要请柬吗？”
贝利亚嫌弃地白他一眼：“你在街上那么张扬地付款，还能白白给了不成？”
像利维坦这样，一看就有钱没眼光又好骗的冤大头，把他请到会馆，人鱼族今年的贸易金额说不得还能翻上几番，何乐而不为？
什么？他实力太强，看着不太好惹？
那有什么关系，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不息海屿的地盘上，他还能闹出什么事不成？
最迟今晚，请帖必然会被送到他们手上。
衣冠楚楚的人鱼理了理他的衣服，抬起了手，但还不等他敲，面前这道房门已经被打开，那个在不息海屿主岛小小出名了一把的傻气有钱年轻人笑眯眯地看着他。
人鱼没有料到这情景，愣了愣，但他反应极快，立刻调整好表情，礼貌笑道：“先生，您这是要出门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冲他伸出一只手，见他又愣住，便催促道：“快给我啊，你怎么来这么晚，我都好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