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四周，才看见一个在沙发上的身影，正蜷缩着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昏黄的灯光，似乎也暖了董春秋的心，他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没有打开客厅的灯怕吵醒他。
他悄声走到沙发前，蹲下身，静静在黑暗中描摹着纪宝的轮廓，伸出手，想摸摸他，但是动作很快又顿住。
纪宝清醒时他还能找着各种借口去与他亲近，可现在人睡着在自己面前，他却不敢伸手碰了。
真碰了还能找什么借口呢？
他就这样静静看了许久，直到纪宝呼吸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察觉到面前有个黑影吓得低喊一声。
“别怕，是我。”董春秋赶忙出声安抚他。
纪宝松了口气，“你回来啦？饭菜我都做好了，可能凉了，你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吧。”
“一起吃饭？”
“我吃过了。”纪宝摇摇头。
他的声音有点儿奇怪，闷闷地，董春秋忆起他在微信中的话。
“你说有事想跟我说，具体是什么事？”
纪宝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道：“你还是先把饭吃了吧，吃完我再跟你说。”
“这么神秘啊？到底是什么大事？好吧，听你的。”董春秋伸手想揉揉他的脸，却只摸到奇怪的触感。
“你戴口罩了？为什么？”董春秋疑惑问他。
纪宝缩了缩脖子，在黑暗中董春秋看不见他的神情，“我...我鼻子不舒服，一直打喷嚏。”
董春秋觉得今天的纪宝怪怪的，缩回手，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追问他，却又顾虑重重。
“那现在还好吗？”
“还好...”
董春秋起身，刚准备在手机上操作着打开客厅的灯。
纪宝也恰好开口：“别开灯...我..我还想睡觉。”声音弱弱，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心虚。
董春秋微微蹙眉，深深叹了口气，淡淡道：“好。”
纪宝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手机都不玩，就这样待在黑暗中，沉默看着董春秋热菜吃饭。
董春秋哪能察觉不出来他的不对劲？这几个月他们住在一起，多么和谐又合拍，纪宝对自己的感情逐渐升温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但是这一切都在纪宝的父母到来以后，全变了。
他不想再追问纪宝，也不想再逼他，他接受纪宝的一切决定，哪怕他会离开自己，哪怕他们没有以后。
等董春秋将碗筷收拾好后，眼见着他要离开客厅，纪宝才开口唤住他：“董哥...”
“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
“好。”董春秋等他这句话很久了，果断转身坐在他身边。
纪宝欲言又止，准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样，“这些天，我爸妈过来住在这里，是不是对你造成了很严重的困扰？我替他们道歉，还有这么久住在这里应该付的住宿费，我都会总结在一起，按照市价折算转给你。”
董春秋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怒火渐渐涌了上来，他冷冷开口：“你那点工资，给得起吗？我这套房子，市中心的别墅，你知道西京的房价吗？一个月房租10w都算低的，姑且算你10w，你住了三个月，30w，够你给父母在镇上全款买套房了吧？你真付得起吗？”
他生气了，纪宝懵了一瞬，紧接着无声苦笑了一下，他确实付不起...
只能干巴巴道：“对不起，但是我可以分期...”
董春秋更火了，他努力克制住怒火，不想再拿什么尖酸刻薄的话去刺他，“我不差这点钱。”
“我...”纪宝攥紧掌心，他不差，自己却不能不还，“真的很抱歉，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
董春秋怒火中烧，刚要冲动开口，却又硬生生住了嘴，纪宝和别人不一样，他可以尽情说着各种恶毒的话刺伤别人，可他不能这么对纪宝。
纪宝被他刺伤，难过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董春秋闭了闭眼，深深呼吸了几下，才慢慢道：“我不觉得麻烦。”
“我很喜欢。”
不等纪宝开口，他继续迅速道，生怕听见纪宝说话能把他自己气死。
“不论是你，还是你的父母，我都不觉得麻烦。你总是跟我念叨想有一个家，可我觉得有你在的时候，这个房子才有点家的样子。你在，我会期待回来。这个房子这么大，就算再住你父母又怎样？更何况你父母有教养，懂礼貌，朴实且热情，他们是一对再好不过的父母。”
董春秋讽笑一声：“我和家里关系不好，不说也罢。所以你的父母反而是我最艳羡的一对父母...我并不会觉得麻烦，也不觉得困扰，我很喜欢他们，也...”
他顿了顿，心跳加速，一字一句把深藏许久的爱意说出口：“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