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在他的父母车祸死亡后,那时你们已经分手,你来找他的那一晚不是他不愿意出现,而是他正在乘坐飞机回国,料理他父母的后事。他当时在电话中哭着求我,让我下去劝你离开,我下去时,你身边有人陪着,所以我没有出现。”
奥利维亚尽量平静地为他解释:“他用了一个月在国内料理完父母的丧事,走完遗产继承的手续,然后失魂落魄回来法国,当时他的状态极其差,我非常担心,所以每一天都找他,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完全正确的。”
“在他回来的一个星期后,他走上了学校教学楼的天台,站在那儿,试图跳下去,是我将他劝了下来。”
尽管语气再平静,也能想到其中的惊心动魄。
顾温:“谢谢...”
奥利维亚叹了口气:“他会下来,也是因为我提起了你。顾先生,我很抱歉,我当时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我说,如果他现在就死了,他又刚和你分了手,那么你知道他的死讯后只会认为是你自己的原因,你会因为他而更痛苦,他才放弃了自杀地想法。”
“他抱着我哭了很久,他说...他害死了他的父母,不能再害你了。他非常厌恶自己,不能原谅自己。他给父母打电话说想要回国,哭诉自己的病情,得到的却只有父母的训斥以及他们即将要离婚的消息,于是他怨恨地大骂诅咒,让父母去死。”
“结果,在他挂断电话以后,他的父母果然出了车祸,两人当场死亡,连抢救都没有。他一直认为父母的死是因为自己,他不能接受,也不能原谅。后来,他连镜子都不敢照,他怕看见自己...”
顾温死死咬着唇,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的童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跌跌撞撞经历了这么多,究竟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藏起这些委屈,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卑微讨好的追求自己。
不管自己再如何冷言冷语,都仍旧笑着撒娇讨好。
顾温开始痛恨曾经对童羽冷言冷语的自己,他又凭什么以受害者,被抛弃者自居?
难道只因为他是被抛弃的那个?那么他对童羽的一切忽视,又何尝不是释放出分手的信号?是他将童羽也逼到这个地步的,他并不无辜!
该死的...明明就是他。
可他的童童啊,他好好捧在掌心上的宝宝,仍旧从头到尾没有怨恨过他,甚至一如既往地选择他,爱他。
奥利维亚担忧地看着他:“顾先生,你还好吗?”
顾温牵动着嘴唇,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
奥利维亚继续道:“从那开始,他的病就更加重了,经常会出现幻听,幻视,对着我喊出了你的名字,那应该是在叫你吧,我听不懂却看得懂。他不肯继续去看医生,就拿着一开始的诊断结果吃药,我总怕他又试图放弃自己的生命,不停提起你,你是他最后的牵挂,我引导着他与我分享你们之间的事,总能让他开心些。”
“他没有发病时,其实还是很正常的,时常笑着,可是我知道,那只是笑给我看的,他已经很累了。发病时也安安静静的,只会哭和产生幻觉,以为你还在。”
奥利维亚想起那段日子,再也维持不住平静,忍不住哭了起来,“那么好的孩子,就连生病了也尽量不麻烦别人,他那么好,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
顾温依靠她的只言片语,想象着发了病的童羽,清瘦的身躯,空洞无神的眼睛,如花般艳丽的面容只剩一片死寂衰败,对着奥利维亚却重新浮现出笑意,依赖地喃喃着:“哥哥,我好想你...”
奥利维亚:“第二次自杀是,你们分手后的第二年,他选择留在了这个带给他无数痛苦的国家,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去?他说你在国内太出名了,他怕每天睁开眼,不论做什么,都会看到你,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求你回头。”
而五年后,他也确实这么做了。顾温惨白地脸上终于出现淡淡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见。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他说他想亲眼再看看你,太想你了,所以他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回了一趟国,回来以后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没见我,当第三天他没回复我之后,我觉得不对劲,敲门也没有人回应。于是我报警了,强硬撬开了他的房门。”
“他吃了安眠药,自杀。紧急送到医院洗胃,躺了一个多星期才捡回来一条命,那时的他已经接近衰败,醒来的他第一件事却是向我道歉,说对不起又麻烦我了。”
奥利维亚忍住哭声,继续道:“我哭着要他别再这样做,威胁他,如果他死了,那就是在逼着我陪他一起死,我将会再背负上对他的愧疚,我会承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