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
他们指着侍卫身上的甲胄,太监身上的服饰,
“你们身上穿的用的,皆是我们百姓的血汗!如今将我们的血汗用得安心,却对我们百姓嫌弃至极,你们害臊不害臊?!”
“你们拿着百姓的血汗钱大肆修建那鸟用没有的寺庙,养着那些个作奸犯科却因出家当了和尚就不予追究的穷凶极恶之辈,好个为了我们百姓!”
“难不成我们百姓生来便低人一等?生来还要看你们这些个阉人的眼色?生来得了些从你们口里流出来的剩饭还要感恩戴德?!”
“凭什么?!”
这番言论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口得出万般音。
连带周遭看戏的百姓,都暗暗流下了眼泪。
谁说不是呢?
究竟凭什么呢?
百姓们究竟哪里低人一等?他们勤劳、朴实,知道谁对他们好。
他们从一朝学会走路开始,就下地干活,帮着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一直到了一命呜呼那日,有些人都还在地里想着该如何提高今年的收成,该如何交得上那高昂的赋税,该如何才能让家里人吃饱穿暖,不必再满山遍野与人抢野菜才将将果腹。
到头来,努力了一辈子的他们,遇见那些个好吃懒做,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却只能忍气吞声,打碎牙齿和血吞。
究竟凭什么呢?
以往,他们只当是自己习惯了,好像这世道就是这样的。
人人都是这样的。
可如今,一朝被人点醒,他们开始思考了……
究竟,凭什么呢?
太监听见这番言论,直接大呼大逆不道。
他们哆嗦着手,从臂弯里头抽出拂尘,就要向说出这番话的百姓鞭过去。
阉人最怕旁人点明他的痛处。
他们指着侍卫,尖细的嗓音从嘴里吐出:
“你们!陛下养着你们守着宫门,你们便是这般守着的吗?”
“眼看这群刁民就要进宫弑君,甚至扬言造反,还不快就地处置了?!”
太监竖着眉眼,手里的拂尘颤颤巍巍。
侍卫抱歉地朝太监笑了笑:
“我们只听命于圣上。”
“圣上发话之前,我们不会有所动作。”
宫中侍卫,有一大部分是高官子弟,还有一小部分,是出身平民的百姓。
他们自小习武,经过层层选拔,凭着自己的毅力和努力,才如石板夹缝中悄悄冒出的树芽,从高官子弟的压力下脱颖而出,为自己争得了那么一席之地。
可,平民出身到底是平民出身。
即便他们比那些高官子弟武艺高强,有耐力有毅力,有不屈的精神,可那又如何?
到头来也只能是日日守门罢了。
“你!你们!”
太监气极,直接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咱家去寻圣上评评理!看看这大逆不道究竟该如何治罪!”
太监的路还没走到一半,便瞧见给圣上报信儿的侍卫返了程,面色并不好看。
他心里一喜,仰着鼻孔便问:
“哟,正好!你跟咱家说说,圣上究竟何种态度啊?”
回来的禁军抿唇不言,有力地朝他抱了抱拳,便直接离去。
太监被拂了面子,歪嘴一笑,眼里阴光乍泄。
这般态度,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定是圣上答的不遂这侍卫的心了呗。
第98章 “依律处置”
太监心里有了底,脚下一转,便跟在那返程的禁军后头打算去瞧好戏。
回到了宫门口,周遭围的百姓更多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圣上的答复,期待着这位在他自己眼里仁德的帝王,究竟是如何看待他们这些百姓。
“来了!那侍卫回来了!”
有眼尖的百姓远远的便瞧见了那人的身影,语气里怀揣着几丝希望。
他们想要圣上睁开眼睛看看天下黔首过得水深火热的日子,想让圣上为他们着想着想。
报信的侍卫愈来愈近,面色也愈来愈难看。
他低声与守门的侍卫耳语一番,守门侍卫一听,面色也是唰得一下,变得苍白。
圣上说:
“依律处置。”
报信的侍卫寻到圣上时,圣上正虔诚地跪坐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面色悲悯。
听闻他的话,圣上也只是面色不改,薄唇轻启:
“依律处置。”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直接了结了为百姓出头之人的一生。
但凡是坐在那九五之位的人,不论他有多仁善,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位子受到威胁。
如今,就连百姓都敢压他一头,直接堵着宫门开始威胁了?
怎么敢的?
在高位者眼里,百姓从来不是百姓,他们甚至不是人。
只是比他们的爱马还要低上一等的有生命的东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