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放心,我去问就是了。”
“这病床上的人呀,一日三餐总是依不着规律,平时仔细端详着师婆,她若是想吃一些零散的又或者是闲碎的时光里嘴馋一些想打打牙祭,你且往后厨跑就是了,我一定都候着呢。”
“是了是了,我都应下了。这边有什么事情,我第一个去告诉你,你且不用这么操心,也别着急上火,师婆这一病,众人都跟着着急,我们照顾好自己也就是顾念住师婆的恩情了,如此便不给府上添麻烦。”半夏安慰道。
箩依这才拉着半夏的手,又一阵喟叹,言语里莫不都是报不完师婆恩情一类的,句句感恩戴德,几句话里甚至是噙了泪水的,倒让半夏也跟着难受起来。
因担心着师婆那边,又念着外祖母与栖箬可能需要伺候。半夏也不便久留,这才作别了箩依。等到半夏走出去好远,箩依仍旧是站在回廊里瞧着,半夏只回头了两次这便款款地去了。
许是昨日开始,日头忽的也不浓重了,风里掺着凉意,也清醒着人的心头。
箩依立在这清凉的夏风中,又朝师婆的房里望了许久。
晴光褐影,青瓦白墙,缦立远视中,全不顾这四下风光,只见身外鸟飞树摇枝,花落影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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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凤凰台里送饭过来,几人都是围在花钿房里的大方桌上用午餐。
因姚师傅身体不爽利,辞了这成衣局的差事不过几日。
花钿恐赵斯年与李星禾触景生情,这才打着“近日室外的温度降了些许,不可轻易辜负了。”的由头,与花清洛商量着到月台上去吃午饭。
李星禾与赵斯年自不是多事挑剔之人也便应下来。
因是心血来潮,一时寻不见应景的桌布,花钿索性用青色的碎花床单在月台上铺出三尺见方的地方来。
可以瞧得出,箩依这次在菜色上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待到花清洛走上月台,这便瞧着花钿已经将饭菜摆好。
中间放了杏仁豆腐汤,依次排开便又有蜜汁葫芦、凤尾笋和草堂八素,又备了密三果这样的甜食,配了足量的白米饭。
“这次箩依可真是下了一番大功夫。”花清洛瞧着这些菜色,语气惊讶又难掩喜悦之色。
“许是近日因大家都忙,箩依也帮我们大家改善一下伙食吧。”花钿各自分了碗筷,这才笑道。
花清洛翻个白眼儿没好气道,“她哪有这闲心,定是忙着应付那永宁坊来的老家伙,剩了这些许饭菜,随便打赏于我们。”
“瞧你,刚刚还说箩依费了功夫,现在倒瞧不上人家。”花钿打趣道。
“你听岔了。”花清洛白她一眼,又道,“有得吃就不错,我可不挑。”
花钿笑她,倒也不再言语。也不等赵斯年和李星禾,花清洛盘腿坐下,拿起筷子便朝草堂八素下了手,也不配米饭,只夹了面筋,吃一口啧舌称赞,道,“入味儿!”这便再夹了那香果仁正准备吃时,李星禾方上了月台,只听他道一句,“饿死鬼托生的。”
花清洛也不看他,急忙夹了方才吃过的面筋放到李星禾的饭碗中道,“你尝尝,颇有几分味道呢。”
花钿仍不见赵斯年过来,这便扯着脖子朝正堂里看一眼,问道,“赵斯年怎么还不出来?他在忙什么?”
“忙还能差这一会儿?”花清洛插嘴道,这才又朝着铺子里喊道,“赵斯年还不快来吃饭!”
等赵斯年过来时,李星禾的碗里已堆满了香果、葫芦一类的,李星禾一口不动,将自己的饭碗递给赵斯年道,“都是你往日里喜欢吃的。”
花清洛白了一眼赵斯年,不做回复。
“乘黄吃些什么?”花钿看一眼正趴在一旁打盹儿的乘黄问道。
花清洛瞧它一眼,这才丢过去一块面筋。赵斯年见状赶紧起身,捡着扔到月台的下面去了。他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它不吃这些。”
花清洛白他一眼,这才又道。“上午你去杜季的家中,可又发现什么?”
“不曾。”赵斯年回应道。花清洛苦笑一番,这才奚落道,“你倒与那杜季的婆娘回得一样。”赵斯年听到这话忽地停下了饭筷,转头盯着花清洛若有所思。
花清洛对眼看过去,一时分不清那漆黑的眼眸里到底是藏着生气还是疑问,只觉得心头发毛。这才疑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赵斯年迟疑一阵,这才收回了眼神思忖什么,手中的碗筷再也没有动过。
那花清洛正给李星禾盛汤,花钿也正在赵斯年碗里新加了蜜三果,四人忽地听到身后的正堂中传出桌椅碰撞之声,随之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