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大股闷了许久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低头一看,门槛处有几滴略干的血渍。
我心底一紧,连忙打开了灯,朝她大喊:“黛丝!你在做什么?!”
眼前的场景把我吓了一条,黛丝昏迷在窗台前,凌乱的发丝遮住她苍白的脸庞,床头的花瓶掉在地上砸了个稀碎,花瓶的瓷质碎片则被她紧攥在掌心里,瓷片深深陷进她的手掌,鲜血正顺着伤口不断向外涌出。
我脑袋一片嗡鸣,心口像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我大喊着朝她冲过去,扶着她的肩膀,不断地呼唤她:“黛丝!黛丝!!你能听见吗?!”
不止是掌心,黛丝的胳膊上也有多处划伤,门口的血正是她自残而溅出的鲜血。
黛丝为什么要自残?她在寻死吗?!
我探了探黛丝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于是连滚带爬地去翻医药箱,拔出她手里的瓷片,用碘伏为她冲洗伤口,然后用纱布将她的手掌包扎起来,然后叠加一条止血绷带。
我一边为黛丝处理伤口,呼吸不断加重,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我的内心腾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明知道她情绪低落,我却又没能没看好她!这次我及时发现了,那下一次,万一晚来一步、万一……
莫大的自责涌上心头,我为黛丝止好血,将她一条胳膊搭在肩膀上,准备送她去医院。
应该是因为受到了外部的影响,就在这时,黛丝的眉头皱了皱,随着一声咳嗽,她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黛丝看清眼前的人是我,又露出了不愉快的神情:“……你怎么在这?”
“别碰我。”她用另一只手将我推开,自己也往后挪了挪,跟我拉开一段距离。
我心急如焚地告诉她,试图再去扶她:“你失血过多昏倒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好得很,别碰我。滚出去。”黛丝再次嫌恶地拍开我的手,“我流血跟你有关系吗?你怎么总爱多管闲事!”
我的好意再一次被黛丝漠视,像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嫌弃、推开,就算是圣母也该伤心了。
我实在无法冷静了,忽然拔高音量朝她喊叫:“你为什么总是胡闹!有什么伤心的事不能跟我说吗,我一直在你身边啊!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黛丝被我吼愣了一下,很显然,她没想到我会突然发脾气。
但此刻我真的很愤怒,一股脑把这几天积攒起来的委屈全部都倒了出来。
我抓起刚刚为她包扎好的手腕,红着眼大吼:“你可以讨厌我、拒绝我,但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我是什么瘟神吗,我只是想带你去医院!”
“……自杀?”
黛丝先是懵懂地思考了一下,紧接着明白了我的意思,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叹息着拍了拍我的手:“你先放开我,我没有自杀。”
我带着哭腔反驳:“我不放!万一你趁我不注意再去自残呢!”
黛丝见我执拗,也不再强行再把我推开,虽然表情依旧冷漠,但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自杀。”
我指着一地的花瓶碎片,根本不信她的狡辩:“那这些是什么,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黛丝的神色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昨晚,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被瓷片划破了手。”
“伤口流出鲜血,但是我居然一点不疼,即使我去按压、刺激伤口,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我发现我没有痛觉了,你能体会到这多么诡异吗?”
黛丝说着,缓缓从我手里抽走她那被瓷片划伤的胳膊:“为了再次印证这件事,我往自己的胳膊上划了好几道口子,最后我发现……我的确感受不到疼痛了。”
我顿时哑然,我没想到事情的本貌会是这样:“这、这也许是好事呢?至少你再也不会痛了……”
“一点也不好!”
黛丝一把扯住自己的头发,焦躁不安地咬着手指:“我感觉自己像个假人,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影响,我的情绪除了烦躁就是愤怒,单一得连痛苦都没有!”
“如果我有痛觉,我至少能用疼痛赎罪,但现在,我连这唯一能用来忏悔的渠道都没有了!”
我连忙阻拦她,这头黑发多美啊,掉一根我都心疼:“什么赎罪啊,你难道做错了什么吗?虽然我不明白你怎么了,但我可以我带你出去走走,我们去有绿植的公园吧,待在公园里会让心情变好的。”
“我不想出去!”
黛丝甩开我的头,双手抱头,试图把脑袋埋进双膝里:“我是个失败的骑士,我愧对村民的期望!想必所有人都对我很失望吧,那我怎么有颜面去面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