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最好。”迟驰撑腿起身,“其实我不喜欢打桌球。”
迟驰眼带笑意地婉拒,目光又轻轻落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陆时川身上。对周围情绪涌动向来不太敏感的霍邱山,莫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他跟着连忙起身,手里还握着杯酒,笑脸吟吟又假惺惺地走到陆时川身边。
霍邱山微笑:“陆总,咱们俩好久没见了吧,高中毕业之后似乎没再见过,想不到陆总现在也算是人中龙凤了,我敬你一个?”
陆时川目光下移,在酒水上看了一眼,又抬眼冷漠地看看霍邱山,面无表情地说道:“见过两次。”
“只不过你喝多了,忙着扮演犬类动物。”
他说话戛然而止,看着霍邱山面如菜色的扭曲表情,冷静收回视线。
霍邱山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就炸,整个人气得不轻,撂下酒杯后找了个借口溜走去厕所了。迟驰在原地看戏,有些想笑,碍于兄弟的面子又不敢直接笑出声。等霍邱山走了,他才轻轻嗤出声。
“陆总真是嘴巴不饶人。”迟驰笑得微微弯着眼。
裴昼看向霍邱山远去的方向,整理了下手腕上的表带,对着陆时川道:“时川,我先走了。”
陆时川点点头,告别后一扭头便瞧见迟驰那双半调笑半询问的眼睛,他脸上表情是笑眯眯的,可话从嘴里吐出来时的腔调却和笑不搭边,听上去拖了调,有些慵懒、漫不经心。
“陆总的人缘倒还真不赖啊。”
还未来得及回怼,陆时川便被一声短促的笑声吸引了注意,蔡邦平端着酒朝他走来,脸上的笑意看不出几分真心,多得都是虚伪。方才还有些爱答不理,眼下见到裴昼,便像只闻到肉香的狗一样寻味而来了。
迟驰眼底冷了半分,脸上还挂着礼貌的笑容。
一杯酒被递到陆时川面前。
“早就听说陆总年轻有为,白手起家还能把越川做到现在这个地位,除了手腕,果然人脉上也不可小觑。陆总,我敬您一杯?”蔡邦平身后围着不少人,站在最旁边的萧宇成正死死盯着陆时川。
陆时川今夜的酒都是他迟驰一个人挡的,正当迟驰打算接过酒杯的时候,陆时川却漠着脸接过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还展示了下透明的酒杯。
“谢蔡总抬举。”陆时川这句话说得太轻飘飘,提不上有几分尊重,让人听了反而牙痒痒。
陆时川又看向韦导,从服务器的托盘中取下一杯新的:“也谢韦导给我的人一条出路。”
陆时川一仰头,又喝了一杯。
蔡邦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迟驰,眼底充满着不屑、戏谑、沾沾自喜和挑衅。
活像只公鸡。
迟驰心中评价道。
陆时川喝完两杯,又有数不清的人上来敬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陆时川看出来他不舒服,来敬酒的人统统都回绝了,还带着迟驰提前退了场。陈亚煜被提前吩咐过,在停车场候人,他不知道是哪里长出来的狗鼻子,当即便闻出陆时川喝了酒。
不知为何,迟驰被陈亚煜无声地剜了一眼。
迟驰的胃才好受些许,没心思探究陈亚煜究竟是什么心情做的这个动作,只是效仿着陆时川一样,将头轻轻靠在车窗上,盯着窗外闪动飞快的霓虹灯光圈出神,充当放空大脑、清理思绪。
我的人?
陆时川故意在裴昼到场后在蔡邦平面前说这三个字,其背后用意不言而喻。迟驰甚至觉得,裴昼今天是被陆时川特地请来给他助威铺路的。
迟驰低头无声笑笑,希望是他想多了。
陆时川一路上都没有吭声,直到两个人无言地走到楼上房间,清脆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别墅里尤为清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
正当迟驰打算回房间洗漱睡觉时,身后突然出来轻轻地一声“咚——”
迟驰诧异回头,发现陆时川用力地靠在了墙上,眉头紧紧锁着。
他的脸很红。
“陆时川,怎么了?”迟驰上前两步,可陆时川没应,只是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轻轻嗯了下,仿佛只是在回复前面那声名字。
迟驰正欲再开口,忽觉手背有些痒。
陆时川依旧紧闭着眼,可食指却轻轻挠过迟驰的手背,头轻轻低了下去,紧接着是一声含混不清的语句。
“什么?”
迟驰低头侧耳去听,却冷不防地被陆时川炙热的呼吸灼了个正着。
“你凑太近了。”陆时川的呼吸声比他说话的声音重上不少,半眯着眼,像是一只猫在打量自己的什么好东西,神态懒洋洋的、冷峻的,却又是毫无防备的。
迟驰心猛地敲动了下。
陆时川竟然是个一杯倒,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