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泫还想再拦，凝光却是已经踏步走了出去。
宁川双目赤红，站在一处断墙处看着凝光向他一步一步走来。
他自然不信凝光向他走来，是为了跟他回魔界，不自觉的，他做出了防御的攻势。
而凝光，在走到离宁川还有大约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看着宁川，就那样看着。
凝光从来没有那样看过自己，宁川心思有些微动，那眼神里有悲伤，有难过，有同情，有叹息……
宁川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他好像意识到，凝光不是来和他宣战的。
他对着凝光说道：“凝光，你过来，跟我走，你只要跟我走，我立刻结束这场混战，鸣金收兵。”
凝光不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的悲悯更甚。
宁川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凝光，你听我说，你只要……”
一步两步三步……
凝光眼神未动，心里却在默默数着，直到宁川迈出第四步，她忽然动了。
掌风凌厉，直劈宁川面门而去。
凝光从来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去伤过一个人，第一次出手，竟然是伤她曾经的弟子，此生唯一的弟子。
她这辈子，不会再收弟子了。
宁川没想到凝光会忽然发难，他对凝光是没有防备的，所以凝光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宁川支撑不住往后退了数十步，直到人撞在断墙上才停止，之后，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虽然宁川原身是一朵黑色彼岸花，但是他的血却是红的，鲜红鲜红的。
宁川看着自己吐的那口血，刺的眼睛疼。
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血呢，没想到是这样红啊。
宁川摇晃着身体，慢悠悠的站起来，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向凝光。
凝光却是不看他，只是再次发力，朝着宁川劈过来。
宁川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神里也有狠厉之色。
他是真心喜欢凝光，自然不愿意伤她。
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却舍得伤他，这真是让他心绪难平。
罢了罢了，今天若是不伤他，也无法将她带走，索性直接把她打晕，直接绑回九重楼算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挽回，他记得，九重楼的密室里，有一味药，唤做忘川，吃了之后可以将人的记忆重塑。
到时，神界覆灭，他将凝光带回九重楼后将她的记忆抹去，然后重新给她重塑一套记忆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他抬手对着凝光迎了上去。
宁川的法力确实高了不少，即便是凝光，也有些招架不住。
血从凝光的嘴角留了出来，宁川一个挥手，凝光狠狠的甩了出去。
宁川慢慢蹲在凝光面前，轻轻抬起凝光的脸。
这张脸让他魂牵梦绕，让他夜不能寐，让他牵肠挂肚了一千年。
这张脸上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但是现在，这双眼睛不愿意看他。
“凝光，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呢？我就那样让你觉得不堪吗？”
凝光却没有回答宁川，只是恳求道：“宁川，收手吧，赫祝已经去请昊天塔了，等昊天塔拿来，一切都晚了。你现在收手回魔界，去当你的魔尊不好吗？”
“当然好，只是，若你同意与我回去，那就更好了。”
凝光颓首：“不可能的，宁川，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师徒乱伦，神魔相合，是会遭天谴的！即便我是上神，你是魔尊，也不会例外！”
宁川嗤之以鼻：“天谴又怎样？天若是不满，我就灭了这个天，又如何？”
凝光知道，她是劝不了宁川的。
若是能劝，五百年前九重楼内，她就劝过了。
师徒一场，她还是了解宁川的脾气的。
眼角的余光发现了赫祝，以及赫祝手里捧着的昊天塔。
其余的诸神也已经逐渐归位。
十位上神，已经凑齐，那么，便开始吧。
凝光想，宁川，别怪我，别怪师父。怪就怪你不该生出不容于世的心思。
炽热的火光打在宁川的身上，那种痛，透彻骨髓。宁川想抬手，可是手被昊天塔的威亚压的根本抬不起来。
“凝光，我真心待你，你竟然如此待我吗？从忘川河畔第一眼，我就喜欢你，却不想你对我毫无情意。若是知道，若是知道会到如此境地，我绝对不想遇见你……”
昊天塔一点点将宁川扣在其中，宁川的声音也逐渐缩小，最后只剩下嗡嗡的愤怒声。
一切尘埃落定了。
只是凝光有些发呆。
白泫帮赫祝将昊天塔收好，回头想与凝光商议接下来的事情，却看到凝光已经失魂落魄的往光华殿走去。
忘川河畔，他拽着他的衣袖叫她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