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知言松开拳头,摘掉为了装病而戴上的护额,唇边勾起自嘲苦笑,“既然不喜欢,为何不和离?”
方才发誓说以后都不再骗她,可若不骗她,又怎能得到她?
谢知言很清楚,不论沈流年怎样尊敬他,他都只是个奴籍面首罢了,跟那个高高在上的商世子不可同日而语。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枯井中,沈流年是井口垂下来的唯一绳索,是他的全部,而那个商世子身边花团锦簇,不喜欢却还占着他的阿年。
这世界真是没有公平可言。
“听闻是沈娘子的八字大吉,有利侯府,所以商世子才娶了她。”长欢转了转眼眸,试探着问,“郎君想让沈娘子和离?”
对他们这样的面首来说,客人与丈夫和离未必是好事,一来没了钱财供应的来源,二来,以他们卑贱的身份也不可能娶那些贵女。
“不说这事儿了,”谢知言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道,“让你去查的事呢?”
“两个月前,是有一艘乌篷客船到了青州码头,”长欢说道,“船主是个北边儿来的商人,东都口音,出手阔绰且穿着锦袍,不像是水匪。”
“我猜的果然不错,”谢知言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眸中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杀气,“他们不是为了钱财卖我。”
“可惜那艘船已经走了,去向不明。”长欢道。
“不急,慢慢查,”谢知言淡声道,“你小心不要暴露了意图,让那些人知道我在找他们。”
“是,郎君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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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一身胭脂色锦袍的女子站在主院门外的桃树下,听着丫鬟的禀报。
“商世子把紫絮带回去了。”丫鬟夏翠低头说道。
“同乘一辆马车?”沈千兰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当初怕商沉忘了她,所以才找来那个和她长得相像的紫絮,可现在商沉把紫絮领走了,沈千兰心里又生出一股子妒意来。
“没。二小姐下午把马车开走了,商世子问门房借了几匹马,骑马回的。”夏翠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紫絮和侍卫骑一匹马。”
“他果然还是忘不了我,替身到底是不一样的,”沈千兰眼中氤氲,拿帕子压了压眼角,“我当初若是嫁进侯府,何至于受那个钟氏的窝囊气!”
“小姐莫要难过,钟氏不过是仗着进王府早,才捷足先登了正妃之位,等将来王爷登上太子之位,甚至更进一步,那王妃之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夏翠扶着沈千兰的胳膊走了几步,奉承道,“小姐安心,等过几日封王的事情定下来,王爷定会亲自来青州接您回上京的。”
“那个负心人,他只相信钟氏的话,才不会管我的死活!”沈千兰气愤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没想到一颗半大不小的鹅卵石滚到了一人脚边。
“哎哟!”那人踩在鹅卵石上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夏翠大声质问道。
“是……是妾身,”一个浅粉色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怯怯地看了一眼沈千兰,“大小姐。”
赵姨娘一看见沈千兰就头皮发麻。
她在沈家虽然只是个妾室,可沈伦没空管她,沈夫人懒得管她,少爷又不屑于管她,所以日子过得一直很舒坦,唯独这位大小姐最喜欢找她麻烦,从前沈千兰未出嫁时,就经常借她生母沈夫人的名号让赵氏立规矩。
夏翠提着灯笼上前照了照:“小姐,是赵姨娘。”
第10章 白莲花出招
“是妾身。”赵姨娘屈膝行礼。
她今日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穿了身显年轻的粉色衫裙,头上还插了支红玛瑙簪子,手里端着一个清香四溢的托盘。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沈千兰冷冷蹙眉,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嫌脏。
就是这个女人当年借着母亲怀孕的空隙爬了她父亲的床,还生下沈流年那个不要脸的庶女,这母女二人就像苍蝇一样,拍死了嫌脏,不拍死嫌烦。
“妾身想去书房给老爷送碗汤。”赵姨娘低眉顺眼地回答。
“大晚上的打扮成这样,也不怕招了贼惦记,”沈千兰绕着赵姨娘走了两步,拔下她头上的红玛瑙簪子,伸进汤盅里搅了搅,“给父亲送什么汤?让我看看是不是鹿血。”
“不是不是!就是普通的白玉猪骨汤,”赵姨娘急忙摇头否认,看着那支玛瑙簪子心疼,“大小姐,您高抬贵手……”
话未说完,沈千兰忽抬手掀翻了汤盅。
赵姨娘被泼了一身,还没来得及喊,却见沈千兰手捂着脸,先一步“啊”的一声大喊起来。
远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赵氏心道不好,今天怕是要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