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只觉得晃眼得让她眼神涣散,几分迷离,手下意识的朝口袋摸去。
一片空空,这才看到她着急出门,身上就穿着一套玩偶睡衣,她自嘲一笑,还从来没这么不修边幅过。
“咔擦——”突然,耳边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去,就看到男人挺拔清瘦的身子站在窗边,他开了半扇窗,背对着她们这边,冷风将他发丝吹乱。
利落的下颔线,线条清晰优越的侧脸,就像是皑皑雪山般,孤高远尘。
眼神就跟窗外的寒风般,毫无温度。
对于她这边的一切,他周身自动的升起了一层屏障,不愿顾管。
“烟。”正当陈砚南缓缓吐出口烟雾时,旁边突然传来女人轻轻的声音。
他眯着清冷的眸光望去,就看到她身子单薄,站在风口处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巴掌大的小脸又白又瘦,瞳仁漆黑而清亮,鼻子红红的,唇瓣紧抿着泛着干纹。
她抬起手,掌心朝上,固执的等待他。
陈砚南唇角紧抿着,烟雾缭绕,他却一口没吸了。将烟盒还有打火机放在她手上。
时湄沉默的接过。
她熟练的从烟盒掏出长烟,夹在指间,滑动打火机时,火焰刚闪,就被冷风吹灭。
她又继续固执的滑动。
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她带着一种疯狂的执拗,坚持要在大风下点燃这根烟,重复试了有几十次之后,打火机再也无法点燃了,彻底作废。
她就像才死心了般,没再折腾。只是脑袋低垂,唇瓣不受控制的颤抖,眼眸波光粼粼,全身隐忍得崩溃和无助,手上的烟早就被捏得弯曲变形了。
成年人的痛苦是无声的,压抑的,无法再像小时候那般能够大哭哀嚎,或者竭嘶底里的哭喊出来。
长大后,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了。
哭解决不了问题,没有人能够帮助你了,一切都只有自己。
身旁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他紧靠了过来,身板正好将风口处堵的严实,男人没做声,手掌伸了过去,夺过那包烟。
他的手指青葱如玉,骨节分明,看他做任何动作都像是在看艺术品般,赏心悦目。
见他从里面重新拿出一根,打火机坏了,他也没用。就将自己嘴角咬着仅剩一小节的烟取了下来。
烟头一触,烟雾缭绕,马上燃起一股烟草味。
“拿着。”他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把烟递给了女人。
时湄那双泛红的狐狸眼抬眸看了他眼后,手指颤抖的接过那根烟,指尖相碰时,她身上的温度冷得就像冰块一样。
他眉心不着痕迹的一皱,转身,将窗户关上。
“砰——”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扑通声。
他焦急的立马转身,以为是女人晕倒了,可眼前的一幕却叫他心尖狠狠一震。
只见她就这么双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小脸仰望着他,赤红着眼睛,嗓音沙哑到了极致,缓慢的启唇:“求...你,救救她。”
陈砚南垂在腿边的掌心紧紧握拳,不受控制的轻微发抖。他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以清傲的姿态俯视着她的狼狈不堪,她的低头认错。
他很清楚她是个自尊心完全不输与他的人,她要强,又敏感,要让她折辱弯腰都是登天的难事。
更别提现在做出这种对他下跪的举动。
高兴吗?
满意吗?
他今晚一直在这等待不走,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他不就是等着她来道歉,她来认错吗?
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报复她的自以为是,让她也尝尽痛苦,让她也试试这种被人戏耍利用的滋味。
这是她应得的。
他不必心软,若现在是旁人,他早就不会让她留在这个世上了。
陈砚南心里狠狠的告诉着自己,可凝望着女人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心口处的疼痛也跟着蔓延,犹如被小刀割着般。
他唇角轻轻扯动,眼神透着复杂的光芒,有些轻嘲,说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她的:“晏斯伯,在里面了。”
时湄眼眸瞬间如同点燃了亮光般,紧紧的盯着他:“他会给我妈妈做心脏移植手术吗?”
她知道,会不会都取决于面前的男人。
陈砚南嘲弄一笑,他发了狠的咬着后槽牙:“这原本就是我准备送你的惊喜,是你自己作死,弄成今天这幅下场。”
他有些发恨。
心头郁结无法舒缓。
想不通为何他们之间会变成今天的地步,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明明当初是他准备给她的惊喜,等待着她高兴搂着他亲,如今不过短短的时间,物是人非。
他那会做梦也想不到,她会有天跪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