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守一晚,还能晚晚守着吗?
她这般想着,也懒得多费口舌。
晚上,病房关了灯。
时湄躺在躺椅上,睡得并不是很踏实,没被子,她盖的是身上穿着的外套。晚间风大,她越睡越冷。
尤其是经期还没走,小腹隐隐作疼。
“你动来动去,我怎么睡?”
时曼婉突然不爽的出声。那躺椅有些年份了,时湄一动,就会发出像老鼠般吱吱的叫声。
“现在身价高了睡不惯这种地方,就去睡男人窝里。”时曼婉言语带刺,继续冷嘲热讽。
时湄本就身子不舒服,被这句话一刺更加忍受,她冷冷的回怼道:“有你睡过的男人窝多吗?”
时曼婉一听,就像是星火就瞬间点燃了般,整个人都炸了,拔高声音,大声吼道:“你说什么!”
“你也嫌我脏是不是?!”
她从床上坐起来,发丝凌乱,眼神有几分癫狂,手指指着她:“你和他一样,都嫌我身体脏。”
“你们都看不起我!”
“都想让我去死,都想害死我是不是?!好,那就去死,全都一起死好了。”
她越说越激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看到什么就拿什么,直接就朝时湄砸过去,还不断的大声尖叫。
时湄吓了一跳,心里惊叹一声完了。她直接扑向发疯的时曼婉,大声喊道:“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啪——”情绪激动的时曼婉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直接动手就朝时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感。
时曼婉却还嫌不够泄愤,又是抬起手,狠狠的再甩了一个过去。
时湄有一瞬间的怔住,但随后就像是习以为常了般,她用力的抓住了时曼婉两只手,按了呼叫铃。
很快,医生和护士都跑了过来。
一见病房里的情况,都吓了一跳,急忙道:“病人呼吸急促,快。”
几人马上推着时曼婉进手术室。
时湄独自一个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看着满地狼藉,买的水果都滚落一地,她弯腰,很有耐心的,一个个捡了起来。
背脊弯下的她,看起来就像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个躯壳,不知道疼痛。
又把那本掉落在地上的书本捡了起来放在桌上。
看着恢复原样的病房,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般,她唇角带着一抹自嘲和苦涩。
嘴边一笑,连带着脸上也开始疼了起来。
可再疼,也比不过心脏的疼。胸膛仿佛被冰寒的冰刺所填满,每呼吸一秒都如刀刺般的疼痛。
她眼神里是失望透彻的死寂。
这个世界很好,好到每分每秒都有被赋予希望和期待的新生命出现。
但她不会再想来了。
走回手术室,蹲在门口,呆呆的看着那亮着的红灯,她手指都是冰凉僵直的。
她想,若是时曼婉这一次真的走了。
那她该怎么办?
她唇角嘲弄讥讽一笑,医者难自医,平日都是劝那些因为感情受到伤害而失望透彻的女性,要把爱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却发现,她其实也做不到。
她想,若是时曼婉走了,她就先给她安顿好后事,一定给她清清白白的洗个澡,她爱美。
总嫌自己脏。
她蓦然的眼眶一红,将脑袋埋在了臂弯处。浑身都透着一股破碎感的可怜劲,她其实打心眼里从来没嫌弃过她的母亲是妓、女。
第120章 她的父亲死了
时曼婉说她的父亲死了。
她出生没见过父亲。
是在一群形形色色的男人窝里长大的,见惯了各种肮脏的事情。
她自然恨,恨那个让时曼婉怀孕的男人。
也恨时曼婉,为什么恋爱脑生下她。
她不恨这个职业,但是恨她脑子不清醒。为什么会受男人蛊惑,不负责任的生下她。
让她这一生都过得痛苦不堪。
角落处站着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他身姿卓绝,没有穿正装,而是白色的t桖,黑裤子,外面再套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
没有穿西装的沉稳正经,显得清冷随和,带着一丝慵懒。
此时,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瘫坐在手术室门口,埋头的女人。她肩膀微微抖动。
陈砚南猜测多半是在哭泣。
他好像,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怜的时湄。
她一向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妩媚又张扬,哪怕被他阴阳怪气的嘲讽她,或者是受到伤害,都不曾见她哭得这般凄惨。
比路边流浪的动物还要可怜。
他不由的想到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小黑猫,被陈志强弄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里。
身子一颤一颤的。
眼角还泛着泪花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