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她知道, 又希望她知道。
向苒盯着她的发旋, 忍不住问:“在做什么?”
这人想都不想,理直气壮:“在看电视。”
谎称看电视, 还推锅给江朗,简直幼稚,像是......像是最初的江语乔,她慢慢变回了小孩子,变回了向苒最初认识的样子。
向苒逗她,谁幼稚?她跑下楼,脚步轻快。
幼稚鬼拿来柿子,又给她戴上帽子,轻轻的问询夹在风声中。
江语乔本不想问,她渴求她的答案,又害怕事与愿违,一早起床城南城北跑了一圈,不过是想来送柿子,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意
料,无法掌控,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脱口的话像是落地的水,江语乔收不回来,只能局促地等待审判。
午饭时间,小区里静悄悄的,她的问话显得格外清晰,向苒没有回答,忽然拉过她的手,指尖划过她的手背。
“还好,这次没有烫伤。”
她的掌心温热,槐花香攀上江语乔的指尖。
江语乔稍稍用力,反手握住她,于是槐花香蔓延至手腕。
“多亏你拉开了我。”
向苒轻轻摇头:“你已经躲开了,不是吗?”
她没松手,槐花香萦绕到江语乔鼻尖。
“是......”江语乔承认,又说,“但还是谢谢你。”
“谢我什么?”向苒看着她的眼睛,她也明知故问。
“谢谢你送我梅花、送我帽子......还有这个。”
她从领口翻出项链,坠子是那个抱着糖果的小女孩,向苒凑近了些,眨着眼看。
江语乔是从何而知的呢?
那样久远的事情,时间冲刷后早已无从考证。谁也不记得她曾参加过植物社,更没人知晓她曾偷偷潜入七班,旧货市场早已改建,文具店大爷不知去向,只要向苒选择隐瞒,这些本该是永恒的秘密。
可她的独角戏剧场还是迎来了第二位观众,这位观众贸然闯入,不讲道理,没有礼貌。
但她是江语乔。
向苒看着她笑。
她有千万个问题想要询问,也有千万分担忧一如往昔,然而此刻,世间静的只剩下彼此的秋日里,江语乔站在她面前,带着和煦的阳光的暖融融的风,那些便都不重要了。
“那你喜欢吗?”她把她的问题还给她。
“喜欢。”江语乔不假思索。
“我还没问......梅花?帽子?还是这个?”
向苒伸手触碰项链,指尖划过江语乔的颈侧。
“我喜欢送我这些的人。”
江语乔认真的、一字一句回答。
她早就该回答她了。
“那你呢,你的答案呢。”江语乔追问,手心似乎比向苒的更热些。
向苒踮起脚,轻轻吻过江语乔的额间。
这是她的回应。
“我的答案和你一样。”她轻声说。
江语乔缓缓松了口气,紧张太久忘记呼吸,刹那间头晕目眩,像是缺氧,她用力按了按胸口,另一手仍紧握着向苒,一切的一切尘埃落定,然后呢,然后她该做些什么,江语乔全然没有恋爱经验,袒露心迹后,是更多的难题。
但她也并没有为难太久,向苒饭点出门,遭到了沈柳电话追问,向苒接起电话:“嗯?好好,没去哪儿,就在楼下。饭好了吗?哦,收件码是多少,那我等等,马上上来。”
正说着,路的尽头跑来一位外卖员,手里拎着个生日蛋糕,向苒招手签收,扭头和江语乔说:“魏叔过生日,饭已经做好了,走吧,和我一起上去?”
江语乔摆摆手,人家家里过生日,她去不太合适,向苒也不强留她,拎着蛋糕消失在楼道口。
向苒走后,江语乔在楼下呆站了一会儿,像是有些回不过神,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她开始怀疑,向苒是不是并没有下楼,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不过柿子已经被取走了,那......那她又有了新的担忧,向苒所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她所希望的喜欢,还是对朋友的喜欢。
总之,她肯定还有些事情没有做,但究竟要做些什么,她又全然答不出来。
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江语乔心不在焉地忙完了作业,也不知道是正确率高还是错误率高,天刚擦黑,她又晃出门,两只脚像是开了自动导航,带着她来到向苒家楼下。
江语乔仰头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向苒的卧室黑着灯,她愣神的脑子总算转了个弯,明天周一,向苒还要上学。
“你回学校了吗?”她摸出手机问。
向苒也问:“你不会,又在楼下吧。”
江语乔往树下躲了躲,心虚地去看楼上。
“没有,我在做作业。”
“真的?”
“......假的。”
向苒忽然被戳中笑点,趴在床上笑得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