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恒这招反败为胜,玩的就是兵不厌诈,声东击西。
看来,他的狡猾还真是无处不在。
“你带多少人?”云海棠关切问道。
景云思虑了一下,回道:“三十人。”
“这么少?”云海棠吃惊,“他只给你这么点兵吗?”
“不是。”景云道,“世子殿下让我自己做主,我听了尚将军探回的军情,大宛营中夜间看守不过数十人,粮草处尤为稀薄。我不想动静太大,三十精兵足矣。”
景云的战斗实力,云海棠是心中有数的,但夜袭意味着深入敌军大营腹地,除了敌明我暗,其他都甚为危险,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的好。
“为什么不等江氏的粮草到?”云海棠突然想起来,“你有没有告诉他,江氏粮草已在路上的消息?”
“已经禀报了。”景云道,随即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没有说你。”
云海棠暗自点点头,她当然放心老景不会那么心里没数将她的事情说漏嘴,只是没想到,顾允恒既已知晓江氏会有援赠,今夜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偷大宛的粮草。
十月的夜已经很冷了,但云海棠的额头还是冒出了薄汗。
按照上一世算来,明日一过,接下来就是七天七夜粮草短缺的那场殊死之战,顾允恒的这一决定,会不会让那场战役提前一日到来?
“我跟你一起去!”云海棠坚定地道,“我也是雍卫营的,你就当我是你挑选的三十精兵之一。”
“不行!”景云并不客气,“此行凶险,我不能带你一同去。”
老景啊老景,我当然知道此行凶险,所以才要和你一起去啊!
上一世,我就答应过翠喜,上了战场要照顾好你,但却没有做到,难道今生,你还想让我重复这份遗憾吗?
绝对不行!
云海棠心中打定主意,但知道景云是个死脑筋,也不纠缠,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口中不满地道:“那好吧,看来我只能回去睡觉啦!”
景云这才松了一口气。
营中暮鼓敲了两轮,景云点了三十名精锐趁着夜色出发。
尚将军嘱咐他夺得粮草即可,不得恋战,同时,他也在营中做好增援准备。
深夜中,大宛的营中悄然无声,只有几个守夜的士兵来回走动,也因为困意上头,眼神时不时地恍惚一下。
连日来,没有大的战事,听闻北玄世子今日还有心在校场选拔比试,大宛士兵心中的警惕也少了几分。
望楼上,一个哨兵迎着风向下扫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伸手合了棉衣,靠在女墙里面偷偷打盹。
景云做了个手势,队伍中已有人悄步上前,捂着那人嘴巴,锋利的一刀向那人项上一抹。
一切都在转瞬即逝间结束。
三十人分散开来,分别去到不同之处,以几乎同样的方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了营外看守的官兵。
“粮草在哪个方向?”先前抹了女墙上士兵脖子之人返身回来,贴在景云身旁,小声问道。
景云冷不防地打了个寒噤。
好家伙,这声音太过温柔了,分明就是从前营中那个皮猴一般的假小子。
他对着和其他人一样装束的云海棠,瞪了一眼。
出发前自己竟然没认出她来,大意了!
“你怎么来了?!”
“没带医书,睡不着。”
弦在箭上,不得不发。
此刻的云海棠一点愠色也没有了,反正她料定老景不会在这个时候遣自己回去的。
果然,景云也只是瞪了一眼,便用下颚往右前方点了点,云海棠知道他指的便是大宛粮草存放的地点。
“往东五里,我派人带了车马,到时候接应你们的粮草。”云海棠收回刚刚被景云认出时轻松的表情,转而严肃道。
“你带了人?”景云惊讶,“是否可靠?”
“嗯,都是能出力的好手。”云海棠颇为自豪,“你今日没瞧见我在台上比试,这些都是今夜拜在我门下的铁忠。”
景云心底暗暗佩服,以往在军中,云海棠也常是这般,每每总能轻松拿下一些刺头,让他们对她忠心耿耿,五体投地。
他想不通,云海棠明明是个小丫头,怎么能比他这个上骑都尉广威将军还能收得人心。
以前,他觉得那些人多半是看着云怀远的面子上,但如今,云海棠与自己一样,在军中隐姓埋名,都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却也依然能在短时间内如此作为,实在有些本事。
此时此境不便长话,云海棠已摸身向前。
景云很快挡在了她的前头:“你跟在我后面。”
云海棠听命,她本就是来帮忙的,不是为了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