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时森然冷笑:“你们也知道杀他是鬼蜮伎俩不可告人?”
两个杀手面红耳赤,正欲争辩,花时不耐烦道:“周成庵让你们协助我,既然你们推三阻四,那么我会如实告知周成庵为什么没能完成任务的。”
这屎盆子扣得浑然天成,两个杀手忍气吞声,对视一眼,提剑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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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旭神色如常地度过一上午,中午他没去吃饭,而是到浴室打了桶冷水,好生洗去了一身灰尘。回房换过新衣,就听院里忽然响起一阵叫嚷,扬锣捣鼓的。兰旭起身开门,和伍九来了个顶头碰。
兰旭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伍九拽着他就往外走:“林镖头召集所有人到前厅聆训。”
兰旭心下一顿,脚步也跟着慢了一拍,伍九疑惑扭头:“快着点儿,去晚了要挨骂的,我特地回来叫你,你可别恩将仇报啊。”
兰旭哭笑不得,加紧步伐跟上,来到堂屋,已经黑压压一片人,洒扫杂役和灶上婆娘都一个不少。兰旭和伍九掩在众人身后,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揣测这般兴师动众,会是什么重大事件。
伍九又紧张又兴奋,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碰上人这么齐全的时候呢!”
兰旭默默感慨他神经大条,一转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李镖师,佯作不解,说道:“李镖师还没出发么。”
伍九顺着兰旭的目光看去,说道:“盐镖上路得算吉时的,居然都推迟了,这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林镖头登上堂屋面南的讲坛,锐利如鹰的目光扫视一圈,霎时噤若寒蝉。林镖头不疾不徐地开口,声如洪钟:“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因为天马镖局里出现了奸细。”
他开门见山,直说结论,不做详情解释,既避免了暴露运送私盐的不法之举,又免于被诟病不信任弟兄,到底心机深沉。兰旭面不改色,静观其变,心道无记业藏龙卧虎,只期望许仕康得了消息,早报朝廷做好部署。
众人窃窃私语,伍九碎嘴道:“一个镖局,有啥好偷的,还奸细。”
兰旭没搭腔。
待到声音弱下去,林镖头继续道:“我只问两个问题,请诸位弟兄好生想想,第一,昨晚有谁彻夜未归;第二,谁是今天早上回来的?”
这一次,私语的声音更大了些,有人互相指摘,这个说“我那是晚上拉肚子跑了好几趟茅房,回来的时候你胡噜震天响,当然没看见我!”那个说“我一大早就去练功了,谁像你那么懒。”
伍九也皱着眉头鼓起脸,冥思苦想,忽然灵光一闪似的,瞥了兰旭一眼,随即移过眼珠子,摇了摇头。
他几乎把话都写在了脸上,林午阳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点名道:“伍九,我看你有话要说。”
这厢兰旭低眉敛目,思索待会儿怎么辩解;那厢伍九惊慌地看一眼兰旭看一眼林镖头,连忙摆手道:“没有啊,我没话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兰旭无语地翻个白眼,伍九句句属实,但听上去就是欲盖弥彰,果然,在林午阳的催促下,他支支吾吾道:“兰旭今儿一大早出去买酱肉了,回来还摔了跤的,我就是想到这茬儿来着。我敢给他打包票,他绝对不是什么奸细!”
李镖师也站出来帮着兰旭说话:“林镖头,兰旭可是个人才,茶镖那事儿他办得多漂亮,之后也没出过岔子,你别搞错了,寒了人家的心啊!”
话音刚落,平日和兰旭交情不错的也纷纷出来应和。兰旭有苦说不出:镖局里都是武夫粗人,没几个像林午阳这般胸有城府,不知兰旭人缘越好,越是架盆撮火,引林午阳猜忌。
果不其然,林午阳一言不发,显然这些好话不合心意;兰旭见势不妙,上前斟字酌句道:“林镖头容禀,兰某昨夜安睡,今早起床,去了东门酱肉家买了酱肉,回来的路上还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灰头土脸。”
他发丝潮润,肤色粉白,刚沐浴过,说辞倒也信服。林午阳没放过他,又道:“有谁看到你今早出门了?”
兰旭定定神,回想到今早回来时,角门没人守夜,当时没到交班的时候,应当是门子偷懒,不定躲哪儿睡大觉去了,那门子为了不暴露玩忽职守,只能给自己打掩护,因慢条斯理道:“昨天轮到阿顺值夜,阿顺看到我了,是不是?卯初,我一个人出了门,卯正三刻回来的。”
那叫阿顺的门子本来紧张得瑟瑟发抖一脸懵,被兰旭诱导着,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啊对对对,我看着了,卯初,兰大哥出的门,卯正三刻回来的,还、还带着酱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