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半日,如料到达河县,给了进城令牌,士兵打开车门,一阵阴风便吹来,吹开的车帘外,是荒贫街道。
百姓如乞丐躺在左右夹道上,蒙着白布的医者匆忙行走,还有不少饿民抢吃食。
与他们同行的县令独坐一辆马车,刚掀开帘子,就变脸回轿中,让车夫赶快离开此地,带他们去当地县衙。
沈闲闻到一股腐臭掺杂草药的味道飘进来,捂住了口鼻,“月秋姑姑。”
太后侍女月秋慢了几秒才回,“殿下有何吩咐。”
“让其他侍从立即戴上面巾,以防被传染,增加伤员。”
“......是。”
第三十四章 见面
河县被朝廷下令封锁,粮食疯长,不少百姓沦落乞讨,京城一派繁华祥和,邻县却是另一番惨状,沈闲在马车上看着,感触颇深。
至县衙前,百姓堵在门前辱骂县令,拳脚拍打县门,县门紧闭,无衙役出来驱赶暴民。
县内有人通报了县令他们到来,后门钻出一个佝偻身影,捂着白布,小声道:“小人是衙中一名主薄,姓崔,各位大人请跟我来。”
县令姓乌,不能理解县衙怎可放任这些流民在衙前放肆,“这些是何人?怎么在衙前咒骂?”
崔主薄拭汗道:“县主还请小声些,这些暴民已经疯了,前日还打残了一名衙役,他们如今是不会管你是什么人,见着官员就打。”
沈闲瞧着有不少百姓注意到他们,对新县令道:“不如先安顿下来再商议其他。”
乌县令唇红齿白,长得周正严肃,并不知与他一道的沈闲是何人,只知是太后派来的拖油瓶,大抵是某位世家的纨绔子弟,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向来官不能怕民,任由百姓如此,本县长今后如何治理河县?”
崔主薄五官皱在一起,一副看愣头青的表情,正好一名百姓认出他,他用力拍了下后脑勺,“县主自求多福吧。”
然后速速从后门进了衙门。
乌县令尴尬后恼火,“这种时候就该上下齐心,如此躲事,难怪河县瘟疫发展这么快。”
沈闲让侍卫带六皇子去寻可住的客栈,一则是现在住客栈虽然不安全,可看起来住县衙会行事不便,二则是这里百姓太多,真闹起来容易混乱受伤。
敲打一阵后门的百姓见他们穿着不凡,密密麻麻凑过来,“大爷赏口饭吃吧......”
乌县令捂住口鼻,示意身边随从保护,随从粗暴推开凑上来要钱的流民,还拔剑恐吓,沈闲冷声阻止,“大人,为父母官当爱护百姓,不可如此行事。”
乌县令甩开他的手,“我才是县令,如何行事,不需要你教,让开。”
这新县令对他敌意挺大,许是从旁的人那里听得什么,以为他要和他抢功劳。
他也做不了县令,然而此时不是沈闲亮明身份的好时机,只能先退开。
百姓听到他们争执,围了上来,双目霎然乌亮,“朝廷派来了新的县令?那就是新的粮食也到了!”
乌县令挺胸昂首,抖擞官服红袖,举起象征身份的令牌,道:“我乃太后娘娘钦定的新任河县县令,各位稍安勿躁,衙门重地,还请——”
百姓一窝蜂去争抢从京城拉来的几车大米,乌县令的令牌被撞掉,乌纱帽也掉了,被人踩了一脚又一脚。
“哎?哎!喂!”
沈闲无辜被波及,还无人相护,几次差点被推倒。
远处盛明泽想靠近,被侍卫阻拦,“百姓已经失去理智,现在过去很危险。”
朝廷拔下来的粮食并不多,没一会儿大米和药草都被抢光,一男子愤怒不已,“说好的这此粮食能管我们几月温饱呢?就这点粮食,是搪塞我们吗?!”
沈闲道:“其余粮食还在路上,并非朝廷欺骗你们。”
男子暴怒,“我呸!”他打量沈闲一行人一二,扑上来,“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今天你们别想离开。”
乌县令瞪直了眼,“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土匪才做的事,辱骂官员也就罢了竟行抢劫之事,你们.....你们无法无天!”
百姓抢钱,沈闲也在包围圈之内,被当做和这乌县令是一伙的,遭到百姓的殴打和抢掠。
这乌县令现在才意识到事情不受控制,“这位公子,快想想办法,拿个什么定远候的世子身份吓他们一吓。”
沈闲真想现在钝了这废材县令,他的盛国六皇子身份若说出来,只怕得来更多斧子镰刀。
正在沈闲被谁手肘顶了下胃绞痛时,听到数道马蹄声,望去,齐文渊披着长袍穿着盔甲策马而来,身后跟着数名士兵。
齐文渊只瞥了一眼衙门前的暴动,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是穿官服的乌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