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避开下人偷偷去看大哥,好几回怕被撞见,两人躲在衣橱里,从缝隙看着沉睡的大哥,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他微笑的接了她的话。
再后来,他被养父带去上学堂。他骄傲自大,内心却敏感脆弱,并不喜与同龄的小孩在一起,偏偏他五官异常俊美,极易引来目光,有些孩子刻意找碴,两方就打起架来。
他一打十,得了个“小霸王”的称号,但鼻青脸肿的回家后,就被养父罚跪祠堂,不准吃晚餐。
那时总是她偷偷的送来吃食跟水,祠堂里只有一盏要灭不灭的灯,她还很有义气的说要陪他跪。
他不要她待,她也坚持不走,最后总是忍不住溜意睡着了。
“小时候常常被罚跪祠堂,都是你偷偷进来陪我。”他笑说。
“那时只觉得二哥一个人会怕吧,祠堂那么黑,又没有吃东西。”她也记得的。
姜岱阳微笑,吕芝莹明明年纪比他小,却奶声奶气的说着,“二哥,别怕,妹妹陪你。”跪了一会儿,又提醒他,“不过,二哥,你要乖啦,别再惹爹爹生气了。”说着说着,她睡着了。
他至今还记得她靠在他身上睡着,小小一团,眼睫下的黑影衬得那张粉嫩脸庞更为精致。
两人在马车上回忆年少种种,气氛明显轻松不少,姜岱阳也感觉到她自在许多。
马车出了城,话题也转换到茶事上。
晨光茶行这几年稳定发展,在其他地方设有分铺,因为晨光自己的制茶所要供应几家分铺明显供不应求,若遇上过年等大节日,更会遇到无货可卖的窘境,于是找了几家商誉好的制茶所签约合作,自家制茶所也是一再扩厂。
春润茶园就是其一,位在穆城近郊,最初方辰堂创业赚了钱,只想买地种茶,而后又有钱,就买了整片坡度较小的山头,重新翻土整理,如今满山坡的茶树皆雇专人管理。
此时,姜岱阳等一行人下了马车。
碧蓝天空下,满山翠绿,还有几座长屋,茶园管事已经带着几名小管事过来招呼,老管事是个两鬓斑白、十分慈祥的五旬老者。
面对吕芝莹这个时不时来巡园的大小姐,他及茶园所有茶师、奴仆都战战竞竞,这看来十多岁的小姑娘,东家可全都放权给她了。
吕芝莹看来稚嫩,但懂得很多,这茶园每个行距、株距及多少茶树分枝揷植等定苗的数量都有讲究、计算。这些年来,这里出产的茶叶在穆城占一席之地,隐隐有取代过去号称第一茶行的悦客茶楼。
穆城的老百姓都说,方家是好心有好报,吕芝莹的身世不是秘密,她是茶农的孩子,到方家后,被东家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看着人种茶,之后学会炒茶、茶艺、精茶道,还练得一手配茶的好功夫。
这几年来,方泓逸深居简出,茶园里见过他的人可说是没有,但吕芝莹这未来的当家主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都觉得东家的眼光就是好,童养媳收得好、养得好,而养子更是厉害。
外面将姜岱阳的传奇说得沸沸扬扬,连在近郊的他们都听说了,因此一看到吕芝莹带着姜岱阳过来巡视,每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崇拜,又不好直看,都是看一眼,点个头,低下头忙活儿,但又忍不住抬头再看,尤其是女眷,不分年龄,一双双眼睛可都要黏在他身上,像拔不下似的。
他们都知道大少爷身子不好,长年喝葯,也没余力管茶行,而姜岱阳这个二少爷有经商头脑,他们的未来有可能是要靠他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这对出色的兄妹身上,一个一身玄青色团花锦袍,一个着茶白色的月华裙装,两人走在一起,分明就是一对璧人。
姜岱阳扬了好看的眉,“我们往另一边走吧。”他在外行走,自是不怕人看,但有些人看得忘了干活就不好了。
吕芝莹也看到他们控制不住想看他的表情,她倒是能体谅,边走边打量他,一身玄青色宽袖长袍,举手投足皆见文雅,不知身分的恐以为是哪里来的大家公子呢。
“这些年,穆城有关二哥的传言太多,他们是好奇。”她说。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我比较喜欢你对我的好奇。”
吕芝莹粉脸微红,“二哥捎信不间断,很多事我都知晓了,哪需要好奇?”
“书信里写的不过一小部分,接下来的日子,我慢慢说给你听,可好?”
他目光很温柔,话有点撩,攻势很凶啊,身后随行的两名小厮低头憋笑。
二少爷对主子的心思,晓春、晓彤也是明白的,可童养媳的身分让姑娘考量得更多,虽然轩格院那里也是暧昧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