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本想拒绝,但看着方家人,她无奈点头,朝他走去。
方泓逸示意路奇退出去后,拿着精致的雕花木盒,走到她面前放到她手上,“你收起来。”
“为什么?”她皱眉。
“我的就是你的。”
这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她绷着一张脸,“请大少爷慎言。”
尽管她神情冷淡,也没伸手拿,方泓逸仍温和一笑,“你印制医书也要钱。”
“那是我的事,拿大少爷的钱算什么?”她语气更冷了。
“这是我赚的养家钱,给你不是天经地义?”
他俊秀脸庞有着淡淡的血色,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耳尖微红,显见心里可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叶瑜低头看着盒子里那一叠银票,听着那撩人的话,竟不敢抬头对视。
方泓逸看似若无其事,却是借由喝茶来缓和狂跳的心。
叶腾文留给叶瑜的就只有那家医馆,目前主要是王启原在坐堂,她虽然一个月也会去几次,但她生性冷,表情少,诉医理、开葯方都神情淡漠,说话极简,与叶腾文视病如亲的行医风格大不同,因而一些老病患后来都转向王启原看诊。
这也是魏氏不待见她的原因之一,多少次直言,“你赚的钱根本不够塞牙缝,还端着架子,好像我们靠着你在过日子呢。”
叶瑜收留几个在识草葯上有天赋的孩子,打算从头教授医术,可那些大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习字学医都要用钱,叶腾文留下的银两有限,便都让她拿来用了。
“劳心费神赚钱,结果一个子儿也没拿回来,全送给那些孩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姑娘。”魏氏对此总是冷嘲热讽。
王启原几回制止喝斥,但总改变不了她的刻薄嘴脸。
近日医馆病患又少了些,叶瑜的手头的确紧了些。
她看着方泓逸,犹豫了一下,最后说:“好,这些算我跟你借的。”
方泓逸好丹青,临窗就摆了张书桌,笔墨纸砚皆有,她立马移身到书桌前坐下,写了借条。
“好。”只要她肯拿,至于何时还,方泓逸不在意,他嘴唇轻扬,这两年身体好了许多,他不再是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废人,他能做她的依靠。
叶瑜要出去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身子就算大有好转,到底精力不如常人,凡事还是要有分寸,别累着自己。”
这是关心,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另一边,方辰堂出去办事,孙嘉欣则挽着吕芝莹边走边说起养子的变化,“真的不一样啊,神情安适,举止风雅,明明就不间断习武,身上反而多了一种让人舒服的谦逊气质,真的脱胎换骨啊。”她兴致勃勃的朝养女眨眨眼,“你二哥回来了,家里可热闹了。”
吕芝莹有点无言,养母你一副有八卦好戏可看的兴奋模样,这样好吗?
孙嘉欣伸手抚着她的发丝,“我也得想想你二哥的亲事了,你有没有觉得不错的姑娘?”
“娘,你心里的名单可比我多多了。”吕芝莹有点无奈的说。
“可你跟你二哥比我跟你二哥熟啊,你说说,他会喜欢哪样的女孩儿?”
瞧养女一副“你一定要这么为难我吗”的样子,孙嘉欣忍不住被逗笑了,轻轻掐了她的脸颊,“会不会就是你这样的?”
“娘亲。”她一脸无奈。
“好好好,不逗你了,知道你事儿多,你先去忙吧。”
吕芝莹还真是暗暗松了口气,娘亲再问下去,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孙嘉欣看着她带着两个丫鬟离开,自己也回到沧水院。
她撑着下巴,示意古嬷嬷坐下来对弈一番。
古嬷嬷知道主子有了烦心事才会想下棋,将繁杂思绪理一理定一定。
果不其然,孙嘉欣随意拨弄棋子,棋下一半,也不见章法,就将棋子一颗颗的捡回花梨木棋罐里,“逸哥儿从小身子弱,自幼看诊的叶大夫也不管孩子还小,叨叨告诫,切忌大喜大悲多喜多怒,尤其日后男女感情更忌太过强烈,还好他个性沉稳,面对什么事心中都少有波动,谁知啊——”
谁也没想到,几年不见生人,守着院子 画画,一副温润如谪仙的模样,遇上接替叶腾文看诊的叶瑜,竟然动了凡心。
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三年,向来温润个性的大少爷也变了,为了留下佳人,折腾自己病一场的事不知干了几回,倒也成功将人留下,只是手段有点卑鄙,只能说爱情这玩意儿真的会毒害——不,让人心性变了。
古嬷嬷在心里想着,一边帮着主子将盘上的棋子放回棋罐里。
“这两对冤家,嬷嬷,我是怎么想乱点鸳鸳谱都不成啊,罢了,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