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禹一愣。
紧接着,他眼帘微颤,眼底发红,仓促垂下眼。
“些许家丑,让四夫人见笑了,我尚且还能应付……”
姰暖,“真的还能应付?”
周津禹唇线微抿。
姰暖浅叹一声,捏着手包,迈下台阶,立在他身前两步处。
“听说自苏参领病了后,周大老爷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周少爷若有难处,早该去找杜审相助,何至于自己强撑至此,搞得这么狼狈。”
“如今恐怕大半个云宁城都以为,周家要易主,可继承家业的却并不是周大少爷,而是周家二房。”
周津禹面上显出几分难堪与窘迫。
他咬咬牙,干哑语气难掩倔强。
“四夫人,实不相瞒,我能挺到少帅回来,虽然我能力欠佳,但撑这几日不是问题。”
“只要少帅肯慷慨相助,日后我周津禹,定然以少帅马首是瞻!”
周津禹一脸郑重,朝姰暖抱了抱拳。
“还请四夫人,替我在少帅面前美言两句,多谢夫人。”
姰暖眼底掠过丝不解。
她端详周津禹一番,想到什么,迟疑开口。
“莫非周少爷和杜审之间,因着什么事,而生出芥蒂和误会…?”
周津禹冷着脸,垂下眼没说话。
姰暖了悟。
所以周津禹咬牙逞能,不在事发之初就向杜审求助。
不止如此,他现在还逞能,不想跟她一个妇道人家开口。
而是要生挺到四爷回来,当面向四爷投诚求助。
姰暖不因为他轻视自己是妇道人家,而恼羞成怒。
只是觉得他这样逞强,有点好笑,实在没必要。
她轻笑了一声,成全人家大少爷的倔强,缓和语气说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的确人微言轻,既然周少爷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那我便不多管闲事了。”
“周少爷的意思,我会如实转告四爷,还请周少爷保重。”
周津禹闻言愣了下,连忙解释:
“四夫人,我没有低看四夫人的意思,我只是想…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能配得上给少帅做事,不辜负他相助一次,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
姰暖浅笑颔首,“只是就现在的风头来看,你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保不齐,周家二房哪天要对你下狠手。”
“我猜,哪怕是在周家宅院里,周少爷你也已经几次死里逃生了吧?”
周津禹眼眸暗晦,抿着唇没吭声。
姰暖摇头,“不管怎么说,周少爷的毅力和勇气,还是可敬可佩。”
“倘若需要,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或找项冲,我会交代他。”
她言尽于此,没再多留,转身径直向外走去。
周津禹看着她纤柔摇曳的背影,也没再开口。
走到前堂,瞧见柏溪独自立在那儿等着。
姰暖环顾一眼,“我哥哥呢?”
柏溪,“去买吃的,夫人,您留下同姰大夫一起用膳吗?”
姰暖下颌轻摇,抬脚往外走。
“不了,我们还是不打扰他,让他吃完饭,清清静静歇一会儿吧。”
柏溪也没说什么。
两人上了车,姰暖才交代她。
“让项冲安排人,暗中照料一下周津禹,他可不能被周家二房害死,不然周家就真要落到江丰手里了。”
“是,属下明白。”
把姰暖送回宅子,柏溪便去见了项冲。
当天夜里凌晨三点,项冲就匆匆来见姰暖。
姰暖被柏溪叫醒,穿戴好衣物从房里出来。
项冲立在中厅禀话。
“夫人,周家大老爷两个钟前病逝了,是中毒而亡。”
“他的小姨太太和二房老爷咬死,是周大少爷带回来的药有问题,毒死了大老爷,以谋家产。”
“他们还报了警,周津禹被关入警署司牢里审问,还有警员到私馆去找姰恪问话。”
姰暖神色微变,脑子里思绪飞快翻涌。
她定了定神,黛眉浅蹙说:
“定是江丰和二房的人派了人在暗处盯着周津禹,白日我去见他的事,他们知道了,所以先下手为强。”
周大老爷一死,周津禹再出事。
周家现在就落在二房手里了。
他们想要做什么手脚,坐实周津禹的罪名,简直轻而易举。
姰暖眉心皱紧,“江丰怎么对周家如此势在必得?”
“周家在云宁又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势力,离杜家都还差一截,他竟然不惜跟我们闹僵,也要得到手…”
项冲鹰眸黑沉沉,低沉说道。
“夫人,他不是对周家势在必得,他这人向来如此,只要有利可图,素来不挑轻重,全都要下手。”
要不是杜家根本撬不动,江丰早就出手了。
姰暖缄默。
江丰过去一直蛰伏不动,倒是她对这个人的了解,不够透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