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项冲去给杜公馆打电话问,得知她跟姰恪一起走的。
于是晚膳都没吃,又叫项冲开车,离开江公馆,先去百善堂。
天黑下来,百善堂里也再没什么病人。
江四爷从车上下来,就见医馆的门板都已经挡了一半。
他抬脚跨进门,扫视一眼,只看到在药柜前正检查药材的姰恪。
“暖暖呢?”
姰恪闻声回头,看他一眼,像是一点儿不意外他会来。
他反手指了指身后,“在后院儿呢,你赶紧带她走,别在我这里赖着。”
江四爷淡淡瞥他一眼,抬脚径直往后院寻过去。
院子里点着几盏汽灯,亮堂堂的,靠东墙的廊下一排的药炉子药罐。
药炉子前,姰暖跟柏溪正并肩坐在小凳子上,一人抱了一只烤地瓜在啃。
见到江四爷来,柏溪连忙站起身,“四爷。”
她垂头看了眼姰暖,就抱着自己的烤地瓜脚步飞快地走开。
江四爷长腿迈开,漫步走到姰暖身边,屈膝蹲下,看了看两排药炉子,又偏头看她。
姰暖把手里地瓜递过去,一双月眸漆黑清亮。
“你尝尝吗?”
江四爷眉心微拧,竖掌挡开,眼底噙了丝笑清声问她。
“在这儿干什么?没瞧见天都黑了?小孩子都知道天黑前,要回家吃饭,你多大?”
姰暖鼓了下腮,垂下眼继续啃地瓜。
“我在帮哥哥盯药炉子啊,铺子里下午可忙呢,我过来的时候正好忙得不可开交……”
“那你是没瞧见,他方才怎么嫌弃你赖在这儿不走,还让爷赶紧把你带走。”
姰暖顿了下,鼓腮瞪眼,“我帮他一下午忙呢!连口水都没给我喝,没良心!”
地瓜也不吃了,直接丢在炉子边,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江四爷看她气鼓鼓的,又可爱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捏她白嫩的脸颊。
“好了,跟爷回家。”
他站起身,伸手把她牵起来,“爷管吃管喝的,哪用得着跑这儿来给他做苦力,不给工钱还吃力不讨好,以后咱可不来了。”
跟哄自家小孩儿似的。
姰暖扑哧笑出来,一手挽住他臂弯,跟着往外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江四爷,“不知道,就是找不着人了着急,所以满街找,差点儿把云宁城给掀过来,这才好容易找着,知不知道爷多担心?”
姰暖听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就知道是在逗自己。
她悄悄翻个白眼儿,“就唬我吧,嘴里没一句实话。”
江四爷捏着她手笑了声,垂眼看着她问。
“那你说爷怎么知道?难不成是心有灵犀?”
姰暖抿着嘴笑,不再说话。
两人从后院出来,走到前头,姰恪正从药柜前走出来。
见着姰暖就说,“明儿别来了啊!”
姰暖又有点儿气,瞪了眼他,“我给你添乱了?我帮你多少忙?好心当驴肝肺!”
姰恪脸色不痛不痒,“你好歹是个少帅夫人,你到我这儿来扮什么抓药小伙计?你也不看看你像不像那么回事儿,我店里药童可都付了钱的,你把活儿都抢了,我钱不白付了?”
“明儿别来了!”
姰暖气到无言以对,“……”
江四爷揽住她,淡淡睨了眼姰恪,眼神里噙着对他这份‘不识好歹’的嫌弃。
“别搭理他,走吧。”
姰暖轻哼一声,跟着他离开药铺坐上车。
项冲问,“四爷,回哪儿?”
“江公馆。”
姰暖靠在江四爷手臂上,无精打采地没说话。
江四爷低头看她一眼,戴着金曜石指戒的右手抬起,搭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把。
两人回到江公馆,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已经用过晚膳。
江四爷便交代柏溪去传膳,自己牵着姰暖回了卧房。
家里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主子,连佣人也削减了大半,安静得有点冷清。
一进里屋,江四爷就抵上门,将姰暖搂在怀里,垂着眼细细端详她神色。
“怎么了?没了精气神儿似的,病了?”
他低头与怀里人抵额,试了她额上温度,又搂着人到床边坐下,温声问询。
“还是忙活一天,累了?”
姰暖掀睫静静与他对视,轻轻摇头,抬手环住他肩颈。
“我无聊,四爷,别人都有事做,只有我闲着。”
“无聊?”江四爷呵笑一声。
他一手握着纤细腰肢轻揉两把,漆黑眸色若有所思,接着轻勾她小下巴。
“那爷给你找点事做。”
姰暖眼睛微亮,“什么?”
“你先前不是喜欢琢磨洋文?爷觉得你进步很快,手里刚得了份图解,你拿去翻译练练手,回头爷有用。”
姰暖觉得他又在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