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暖很平静,看着他们吵闹不平。
等到他们渐渐安静下来,才徐声开口。
“以前这里的主人怎么安排,我不管,但四爷不愿看任何一条命白白冒险,要你们走,一定是为你们好,城里百姓都走了。”
“先回去,听兵府司安排,离开避险。”
“若实在不愿,等战事过去,再回来就是。”
众人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地又熙攘了一通,有人带头,这才陆续走了。
府里很快冷清得不得了。
柏溪跟着姰暖回主院,拧了拧眉小声说。
“属下看不懂了,夫人,您懂吗?”
姰暖微侧脸看了看她,心说,她隐约是懂的,但也不好说。
回到主院,却见姑母和表姐一家三口,都等在院子里。
“暖暖,是不是战事不好了?可还没听到枪炮声,为什么就将所有人都撤走?”姑母惶惶不安地迎上前。
表姐也捏着手有些害怕,“还有,这就算真的不好,要撤走,不应该先安顿亲眷?所有人都走了,怎么把你放在最后…”
这做派,任谁都看不清。
姰暖很沉静地安抚她们,“别急,还没那么严峻,只是防范于未然。”
“何况,亲眷急什么?四爷留了那么多兵护卫的,几百人护不住我们几个人吗?”
“外面成百上千条性命,当然要先撤走,否则乱起来,我们谁都走不了的。”
仿佛被她说服,姑母和表姐神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表姐夫徐庆抱着四岁的女儿,看了看两个没主意的女人,微微皱眉。
“表妹,别怪我多心,我们还是也赶紧走吧,全城的人都走了,仗真的打过来,等主帅率兵折回来,兵荒马乱的,多一个老弱妇孺都是累赘。”
不是他怕死,谁又想死?
军阀跑路,丢下亲眷妇孺的,还少吗?
既然人都撤走了,肯定是前头顶不住了。
表姐夫徐庆不愿意拖着老婆孩子和丈母娘冒险。
姰暖是江系军主帅的女人,带她一个不算什么。
可她的表亲戚,在那些兵眼里,可就没那么重的分量了。
他也想立刻撤出城去,先逃了再说。
表姐胡秀秀瞬间明白丈夫的意思,她忙不迭跟着点头,又一把握住姰暖的手。
“走吧,我们也走,一起走。”
姰暖能体谅她们的担惊受怕。
她浅浅弯眉,摇了摇头,轻轻推开表姐胡秀秀的手。
“四爷留了这么多人给我,我没有什么可担忧,他没让人带我离开,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暖暖…”
“表姐,姑母,你们先走,回去收拾东西,我让人送你们去阳城。”
姑母瞬间红了眼眶,紧紧握住姰暖手臂。
“暖暖,你跟我一起走,跟我一起走!”
姰暖固执地摇头,“我要等四爷,我听他的,不用担心我。”
她冲柏溪睇了个眼神,柏溪点点头,转身下去安排。
姑母差点哭起来。
表姐扶住她,也跟着满眼湿意,担忧地看着姰暖。
“那我们先走,在阳城等你?”
姰暖顿了顿,樱唇微抿,上前将两人抱住,轻声细语说道。
“不要等我,姑母,表姐,这世上我和哥哥,只有你们这几个亲人了,我给你们准备一笔钱,带着孩子,能躲多远躲多远,做笔小生意。”
姑母顿时有些急,“暖暖…”
姰暖微微提声,打断她,“不管这次,我和四爷能不能扛过去,若是平安回到云宁城,我也不能带着你们!”
“姑母,我不想害你们,云宁城也很危险,我和哥哥自顾不暇。”
她不得不说出实话,“四爷有很多敌人,他让人带你们进帅府来,就是怕你们会成为别人对付我,对付他的靶子。”
姑母和表姐既惊骇又难过,怔怔看着姰暖,开始失声抽泣。
姰暖抱着两人安抚,乌黑月眸静静看向表姐夫徐庆,语声低柔而坚毅。
“拿着钱,找个安稳之地,做笔小生意,好好过日子。”
“我就在云宁城,倘若以后我有造化,你们都会知道,到那时候,有过不去的难事,就可以来投奔我。”
徐庆眉心紧皱,目色沉沉,最终微微点头。
当晚,汪恒便安排了人,护送几人赶往阳城。
帅府里越发冷清下来。
两天后的傍晚,这份冷清突然被打破。
汪恒疾步奔进院子,神色肃穆地催促姰暖。
“夫人,属下护送您撤离,快。”
姰暖片刻都没耽搁,柏溪拎起门后的皮箱,又喊了彤珠和碧珠,四人当即跟着汪恒快步赶往前院,挤上一辆车。
洋车驶出府门。
姰暖靠窗坐着,瞧见街道上许多大兵来来回回走动,像是在布置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