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爷沉着眼喉结轻咽,不敢看她,只撩着汤勺乘了汤,递到她唇边。
“答应你,你先吃饭,你好好养身子,爷什么都答应你。”
就像他先前想的那样。
只要她要,他什么都答应。
这顿饭,江四爷亲手喂得,姰暖吃到微撑。
腹中不再饥肠辘辘,温饱后的舒适,令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
江四爷喊了九儿将剩下的撤走,亲自进盥洗室端了盆水,浸湿帕子替姰暖净面净手。
姰暖眉眼温柔,时不时凝视他一眼。
在江四爷准备端那盆水离开时,才细声笑语。
“四爷无需做这些的。”
他矜贵的很,从不伺候人。
江四爷不以为然,笑睨了她一眼,将那盆水端进盥洗室。
再出来时,他自己已经简单洗漱过,眉梢上的碎发还挂着湿意。
柏溪和九儿守在外室间。
江四爷关了房门,自顾宽衣解带,只着条亵裤,便掀被子躺了进来。
姰暖怔愣一瞬,被他伸手抱进怀里。
她很诧异,“四爷…”
她在坐月子,身上不干净,江四爷应该去别的房间睡。
“歇息吧,不要讲话,很晚了。”
男人嗓音温润透着丝丝倦哑,热气扑在她眉心间。
他搂着她,一动不动,像是就这么准备入睡。
姰暖心思涌动,她刚醒不久,并无睡意,但感受到江四爷的疲惫。
于是抬起头,借着床头微弱的灯光,细细打量他隽削的下颚,薄唇,鼻梁,和闭阖的眉目。
江四爷呼吸轻缓,似感应到她的注目。
他睁开眼,眼睑低垂对上她视线,暗夜里幽黑瞳眸深邃中溢着情谊,喉结轻滚,哑着声。
“要歇息,很晚了,暖暖听话。”
姰暖抿抿唇,伸出手抚上他端隽的眉骨,轻言细语。
“四爷守了我许久,没有睡吗?你看起来很累。”
江四爷唇角勾了勾,握住她手,将人搂到颈窝里,喟叹一声,低低说。
“爷想等你醒来,你失血太多,脸色很差,无声无息躺在这里,像随时都醒不过来…”
他是怕的。
怕姰暖真的醒不过来。
她为了给他生下这孩子,承受那样的痛苦,若是就再也醒不来,他会自责愧疚一生。
姰暖心中五味杂陈,眼波顾盼动容,“四爷,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江四爷抿唇,微微俯首,唇贴住她额心。
“你再也别生孩子…”
“值得的。”姰暖浅笑打断他,“我看到我们儿子,所受的疼痛,都已经忘了干净,四爷,我很爱他,不是因为四爷才受那样的痛,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爱。”
江四爷幽暗眸色复杂,启唇想说什么。
姰暖抬手压住他唇,笑颜虚弱却明媚。
“他是我跟四爷的血脉,我们真正血脉相连了,我不知道多开心。”
江四爷喉间艰涩,心口有点窒疼,“暖暖…”
姰暖贴近他肩窝里,浅笑阖眼。
“我以前觉得,名分很重要的,虽然江家人都不接受我,四爷想娶我为妻很难,我们要孩子做嫡长子,很难,也曾想过若是四爷会食言,我一定要离开,儿子也不留给你们。”
“如今我不这样想了。”
她环住江四爷脖颈,素手抚上他颊侧,话语里柔情四溢。
“都不重要的,我们有儿子,四爷心里有我,我们永远不分开,便够了,我知足。”
人只有在内心富足之时,才不会心存任何贪念。
江四爷从姰暖的话里,听出她此刻的富足与幸福。
她只想要孩子和他。
除此之外,便都不想要了。
“暖暖。”江四爷心底的酸楚动容,弥漫到四肢百骸,晕热眼眶。
他紧紧抱着姰暖,吻遍她眉眼和面颊,噙住她柔软唇瓣。
两人呼吸交织,唇齿相缠。
许久,江四爷缓缓收势,垂眼间情谊深浓,凝视着姰暖眉目。
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告诉她。
“爷只要你和孩子,所有人都会知晓。”
他指腹轻抚姰暖白皙的颊侧,“你是我的妻子,决不食言,你跟孩子,永远都不会跟爷分开,爷保证。”
姰暖笑颜如花,梨涡浅浅。
——
这夜凌晨四点钟,大帅夫人惦记着孩子,起夜去看。
推开房门,却发现房里不止不见了孩子,两个奶妈妈也不在。
她先是一怔,随即一惊,想到什么,连忙转身快步拐出走廊。
远远地,瞧见东面走廊的房间开着门,灯光打出来。
她寻过去,一进门就瞧见九儿和柏溪,在跟一个奶妈妈说话。
三人声音很轻,见到大帅夫人来,慌忙站起身。
“夫人。”
大帅夫人忍不住皱眉,脚步不停往里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