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听雪弄完了入学手续,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泽宝、涯宝,还有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公子,三人被罚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扎马步。
泽宝头上顶着个大白菜,涯宝脑袋上顶着个白萝卜,猪头小公子顶着紫茄子。
而那位国子监祭酒伍大人,一脸严肃,手持教鞭:“白菜蹲。”
泽宝蹲了下去。
马步扎的更深了,漂亮的额头上,沁出了热汗。
“茄子蹲。”
离胥委委屈屈地蹲下来,但因为下盘不稳,没墩住,脑袋上的紫茄子滑落下来,糟了先生训斥。
慕听雪笑眯眯:“古代的小孩子,真有活力啊。我家涯宝真棒,第一天就融入集体了。”
慕听雪并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家长。
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古时候有古时候的规矩,既然上学了,就要遵守校规。违背规则,就要接受先生的惩罚,打手板蹲马步该受着就受着。
她没多做停留,准备离开。
离开蒙学部,路过国学部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素尘郡夫人?是你么?”
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声音。
慕听雪一转头,意外地看到了秦小侯爷,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国学部内部走。
秦昭意,是秦侯的独子。
几天前还腿部重伤化脓溃烂要截肢,高烧不止,这会儿已经神清气爽,不需要人搀扶,都能自己跑来读书上课了。
“恢复得不错。”
慕听雪的目光,落在秦小侯爷的伤腿上,感到很欣慰。
“多亏了夫人您神医妙手。”
秦小侯爷看慕听雪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您给我治疗的当天晚上,高热就退了,度过了危险期。这两日已经能下床了,我闲不住,就来国子监了。”
他虽然在镇北军中,担任都尉,但国子监这边规定了,二十岁才能毕业,该上课还是得来。
慕听雪点头,心中感叹十七八的少年郎就是身体好,这素质,恢复力过于强悍,不愧是军队里训练出来的。
她的手摸入袖子里,从玉瓶小空间里,取出一盒抗生素,递了过去:“不能掉以轻心,这药你每日三粒,按时吃,防止伤口再度感染。”
秦小侯爷赶忙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张银票:“上次也忘了给您诊金,我和我娘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心里过意不去。”
这药片虽奇怪,但效果太好了。
再也不长脓了。
军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因为伤口化脓而死,他能捡回条腿、又捡回条命,真是太幸运了。
慕听雪看了下数额,四千两!
“这也太多了。”
一个庄户人家,一年穿衣吃饭也不过五两银子,而秦昭意的父亲,工部尚书秦侯,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八百两银子。
一挥手就给了自己四千两,相当于他爹五年的俸禄不吃不喝。可见秦小侯爷素日里也大手大脚惯了,秦家没少贪。
不愧是晏氏外戚的姻亲,很刑。
“我还嫌少了呢。”秦昭意正色道,“本小侯爷的一条腿,以及下半辈子的人生,可不止四千两这个数!”
慕听雪见状,也不再推脱。
秦小侯爷跟慕听雪聊了一会儿,知道她是来送儿子去蒙学部的,立刻激动了起来。
“原来夫人您就是您做了那句劝学诗啊!夫人文采斐然,才名已经在国子监的监生中传遍了。”
秦昭意是个学渣。
作诗写文章非常差劲,每次考试都倒数。
他就是武功好,擅长带兵。偏科非常厉害。
“额,那不是我做的诗。”慕听雪额角划过冷汗,一阵心虚,她已经解释不知道多少遍了。
“您就别谦虚了!”秦小侯爷跟他表弟晏泽一样,也是完全不相信慕听雪的否认,“有件事,可以麻烦您帮帮忙么?”
“什么事,说说看。”
“国学部的先生,邵司业,要调任沧州,出任沧州别驾,学生们今日要在烟雨楼为他送别。”秦小侯爷挠了挠头,阳光开朗大男孩苦恼不已,“上面要求我们这些监生,为邵司业做一首送行诗,可我这肚里没货啊,憋了一晚上,也没憋出一句好诗来。”
司业,是国子监内,仅次于大祭酒的官职。
而沧州别驾,是沧州刺史的辅佐从官。
两者虽然都是四品,但一个是京官,教教书的闲职,一个是远在西北苦寒之地,这和贬谪也没区别了。
慕听雪陷入了沉思:“我想想。”
秦小侯爷一脸愤愤不平:“邵司业也是倒霉,他今年三十多岁了,父亲怎么说也是个伯,他教书育人十多年,学富五车,也算是当代名儒了,竟然被发配到那种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