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心慈是罪人,按理说,葬礼应该从简。
但覃岭王谢邑和大司徒南宫界,执意大肆操办。
花了五万两买寿木棺椁,又寻了一处风水宝穴寝地,吹吹打打地下葬了。
隔日。
金銮殿,早朝。
群臣仪式性地走了个过场,叩拜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震寰宇。
谢玄宸冕旒冠顶,龙袍加身:“众卿平身——”
群臣还没来得及都站起来,就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南宫大司徒,举笏出列:“启奏陛下,长公主殿下在白帝城,事先不做任何通报,径把白帝城巡抚柴宁等人下狱,听信谗言杖杀覃岭老王妃,这岂不是蔑视朝廷法度,天子权威何在?!”
谢邑白衣重孝,缓步出班,悲声哭道:“这样大的举措,长公主谢清鸢竟不会知与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专断失察,擅自动刑,令本王母亲衔恨而死!陛下——”
谢玄宸露出一副非常震惊的表情:“竟有此事?皇姐最是心善,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南宫大司徒心急如焚,觉得小皇帝太单纯,赶忙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陛下,您是被那狠毒女子蒙蔽了,她信谗助虐,对政事指手画脚,在白帝城又大开杀戒,倒行逆施!”
这二人的门生、同党,纷纷出列,一边哭,一边控诉长公主如何作恶多端。
“恳请陛下为覃岭老王妃翻案,追封谥号。”
“长公主对政事指手画脚,呜呜,我等官员苦不堪言呐!”
……
谢玄宸装出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无助道:“这,这,朕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皇姐她——”
“哀家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丧。”
晏太后开口了,透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哀家的清鸢,不过是秉公断案,并无错处。你们在此煽风点火,逼迫皇帝,是何居心?”
覃岭王不服,悲愤高呼:“她哪里公正?”
晏太后一声冷笑,语含锋锐:“押送入京的前白帝城巡抚柴宁,已经在昭狱画押了,勾结罪人南宫心慈的证词也已确认。相关账册、田契证据,长公主也如数呈交给哀家。她如此实心办事,僧面佛面都不看,你们如此污蔑攻讦她,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第141章 晏泱前往白帝城
号角已吹响。
晏党的官员,早已义愤填膺,磨刀霍霍向政敌,恨不得用手里的笏板打爆南宫大司徒和覃岭王的狗头。
胆敢弹劾我们长公主?
好,这就弄死你们!
尚书右仆射晏锡,持笏而上骂道:“南宫心慈,乃一罪人耳。南宫大司徒,你竟然用从一品王妃的礼数下葬她。本相倒是要问问了,这是个什么道理?违背祖制,风光大葬罪人,如此恣意妄为,视朝廷法度为无物,我看南宫界你才是真正的狂悖无法无天之徒!”
南宫大司徒当时脸就白了,起了一身的冷汗,驳斥道:“我妹妹好歹是宗室勋贵……”
“从她成为罪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从宗室除名了!”
工部尚书秦侯爷呵呵一笑,“依照规矩,罪人下葬,用破席子随便卷一卷扔乱葬岗就行了,墓碑都不许立。长公主殿下何等仁善慷慨,还赐了一具棺木,把她的罪躯体面地送回云都,已经是额外宽赦了,尔等还不满足?”
南宫大司徒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捂着心口直喘。
谢邑凄厉怒吼:“权柄尽在你等晏党之手,休要欺人太甚!这般羞辱我之母!”
“违背祖制的,何止大司徒一人?依《云煌律》,所有官员父母去世,必须卸职回家丁忧三年。覃岭王,你不赶紧回封地丁忧守孝,为何今日还出现在这朝堂之上?”
尚书右丞兼户部左侍郎晏南业表示,我要替公主表妹发声,帮她干掉渣男前夫,“王爷不回雍州封地,死赖在云都,难不成是觊觎什么你不该觊觎的东西!”
覃岭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本王不曾……本王只是没来得及……母亲去世太突然,长公主又在白帝城为非作歹倒行逆施,本王……”
晏南业太毒了,竟然含沙射影地骂他图谋皇位?
“王爷此言差矣。”
一个文武百官都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户部右侍郎郑遂良,“老臣听闻,长公主殿下降雷霆雨露于白帝城,杖杀贪官污吏、免除三年徭役、退还当地百姓田地累计达七十万亩,殚精竭虑明察秋毫,公主天睿神勇,实乃治世之能臣也!”
要知道,郑家虽已没落了,但好歹有个郡公的爵位,祖上是开国功臣,郑家老祖宗的画像,至今还挂在麒麟阁,位列开国十三功臣之一。
老郑历经三朝,是出了名的淡泊佛系,从不参与党争,上朝更不发言。如果皇帝强行点名,他也只会非常保守地答一句“臣唯陛下之命是听”,先帝殡天,他又变成了“臣唯太后、摄政王之命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