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眉眼冷淡,她是陪着明月长大的人,比驸马这个父亲更像明月的长辈。
“公主说要和他了结这段孽缘,他竟有脸声称自己一直爱着公主,当初是心甘情愿迎娶公主为妻的。”
这个答案显然也在容晚玉的意料之外,她和迟不归闲谈时,曾谈论过澧朝历年来的才子能人。
对于驸马,迟不归点评过,他本有状元之才,却在殿试前,便被先帝指婚尚公主。
苦读十余年,临了断了仕途,估计整个京都,知晓此事的人,没人会觉得驸马当初是心甘情愿的。
见容晚玉也一脸惊讶,阿月更加笃定道,“你也不信对吧?说出去谁能相信!”
“他说自己心悦公主已久,能和公主长相厮守,哪怕放弃仕途也无悔。还说当初戕害公主腹中的孩子,是为了保全公主......”
阿月是亲眼见证了,威风凛凛的平阳大将军如何不得已地变成被困金笼的平阳长公主。
所以素来内敛持重的她才难得激动一回,甚至用了一句北域话骂人,让容晚玉大开眼界。
“简直是自以为是!依我看,心悦是假,如今不想失去公主这条大腿才是真!”
于情于理,阿月的猜测应该才是正确的,可容晚玉想起之前见过几回驸马的情形,隐约觉得,也许驸马所言并非全无真心。
若只是利益纠缠,也不足为奇,若混杂了所谓的真心,才更像一段孽缘。
容晚玉叹了口气道,“即便驸马的话不假,可自以为是的爱,有时候比恨更伤人。”
越过一道花门,容晚玉忽然伸手拉了一下还满脸气愤的阿月,然后抬眼看向了不远处。
驸马提着食盒走了过来,似乎是才看清两人,顿了顿,还是上前打了声招呼,“永宁郡主,阿月姑娘。”
阿月见驸马来的方向,神色一变,几乎是立刻上前将驸马手中的食盒夺了过来,打开来看。
对于阿月的动作,驸马没有阻拦,只是淡淡道,“阿月姑娘无需担心,明月她不愿吃我这个做父亲的送去的点心。”
一旁的容晚玉也瞧了一眼那食盒,见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地放了几碟点心,看样式都是明月素来喜欢吃的。
听了驸马的解释,似乎是他给明月送点心却被拒了,但阿月依旧不放心,没理会驸马,而是直接朝着明月的院子大步跑了过去。
驸马依旧不慌不忙,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袖,还能对容晚玉致歉,“让郡主见笑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够合格。”
原本想要跟上阿月的脚步,听见驸马这句自嘲,容晚玉反而顿住了,目光直接地看向了驸马。
“驸马说得不错,你身为人父,确实未尽其责。”
许是未料容晚玉说话如此直接,丝毫没给自己留情面,驸马愣了愣,末了没有恼羞成怒却只是自嘲一笑。
“是了,郡主和长公主来往密切,自该对秦某不假辞色。”
第616章 自以为是的情深
两三句话,容晚玉便察觉到,驸马并非他表露出来的那样“温顺”。
这副看似温良的皮囊不过是他为了给自己营造弱势形象的乔装,就像秦家拿着先帝指婚做挡箭牌一般,他很明白如何利用身边的人和事。
“在驸马眼里,似乎许多事都是应该。”
容晚玉面色如常,语气不像阿月那样愤懑,说出的话却比怒言更为有力,让驸马不禁看向了她。
“可惜驸马认为的应该,不过都是为了一己私欲,偏偏忘了,最不应该的,就是勿施于人。”
听容晚玉将自己对平阳的真心定义为一己私欲,驸马的神情才有了松动,眉宇间多了一丝恶劣之意,破坏了他原本还算温润的气质。
“这是我同公主的家事,还请郡主慎言。”
“平阳公主既为圣上姑母,又是为澧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她的家事,我等自然关切。”
见驸马的语气冷硬下来,容晚玉却更从容了,甚至带了些挑衅的意味,毫不掩饰眼中对驸马的轻蔑。
“秦家口口声声称先帝指婚不可抗,可据我所知,当初先帝为公主选驸马,看中的可不仅仅只有你秦家。”
对于决定要插手的事,容晚玉向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会出手,出宫前,特地寻了太后身边的嬷嬷,了解了当年公主选驸马的情形。
驸马坚称自己是真心和平阳结为连理,那秦家摆出一副忠心无奈的受害者姿态便不成立,说明这桩婚事驸马是心甘情愿的。
“既然当初因一腔真心结为连理,那如今情缘已断,和离或休夫又何惧人言?”
就如容晚玉觉察的一般,驸马对平阳兴许当真存一份真心,所以才会在听见容晚玉说情缘已断时,更加方寸大乱,犹如被人戳了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