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束一手揣着田首辅给的贺礼,一手扶着自己的官帽,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面上是恰到好处的逢迎之笑。
见六部中最为油滑的尚书来了,众人也不好再继续和怀化将军攀扯关系,纷纷往后退了些。
有何容束相熟些的,却是借着他开口打趣道,“我说容尚书,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怀化将军是你的大侄子,又如此年轻有为,怎不见你从前替他寻个好姻缘?”
此人之言说中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思,看着年纪轻轻便官至三品的年轻后生,家中有闺女的一个个都眼热得很。
听自己的婚嫁之事被他们评头论足,钟衍舟略显戾气的皱起了眉头。
单是自己的事被这些老狐狸拿来扯大旗便算了,牵扯到雅茹,他心头便十分不爽。
容束察觉到钟衍舟眼中的情绪,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交给自己。
转头便看向问自己话的人,笑盈盈道,“哟,我说是谁提这事呢,原是刘大人。刘大人只怕是贵人多忘事,忘了容某曾向刘大人推举过我这大侄子。”
容束念此微顿,眼里浮现出一抹嘲讽之意,“只是刘大人家的千金命贵,我家大侄子,没这福气。”
周遭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位挑事的刘大人,或是好奇或是挤兑。
“刘大人和容大人两家还议过亲呐?我记得刘大人家的千金,去岁出嫁了吧?”
刘大人没想到容束还记得此事,一时间面露尴尬。
容束并非随口胡诌,钟衍舟早到了适婚的年纪,一直迟迟没有定下婚事,也是因为永宁侯府落魄了的缘故。
早两年的时候,岳母还托过自己,让自己帮忙替钟衍舟寻些京中适龄的闺秀。
容束对此倒也上过一番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家,若钟衍舟娶了一门家世不错的妻子,对于容束这个姑父而言,也有不言而喻的好处。
这刘大人家,便是容束当初选中的几户人家之一。
只是那时,刘大人看不上表面风光实则日益颓败的永宁侯府,对于官位不及自己的容束,也没有几分好颜色,连像样的托辞都懒得给。
原话便是,说自家闺女被大师批过命,姻缘运高命贵,嫁不得一般人家。
有知晓刘大人嫁女之事的,也看出了容尚书的挤兑之意,故意挑破内情。
“是出嫁了,我还去喝过一杯喜酒,亲家还是周国公家呢。”
众人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这周国公,有国公之名,说刘家女高嫁也不为过......
只是近年来,周国公家接连出事,先是此前隐田一事,京都之中,周国公便是首批被问责之人。
再后来的禁香令,暗中倒卖北域禁药,周家也掺和了一脚,还被四皇子的人抓了个人赃并获。
前不久,户部奉命清查欠朝廷大额银钱的王公贵族,周家也榜上有名。
为了保住国公的头衔,似乎周家折了大半的家产才将那些昔年旧账给添平。
如今的周家,可谓是青黄不接,空有一个国公的头衔,在京都已没了半点体面。
被人当场挑破前倨后恭之态,刘大人到底是站不住脚了,面色红白相间,借口还有要事,便匆匆离场了。
看着当初看不起自己的人吃瘪,容束心里畅快不已,虽然是借了自家大侄子的威,但这狐假虎威的滋味,还真不错。
料理完刺头,容束又笑眯眯地看向了剩下的人。
“诸位欣赏我这大侄子,是他的荣幸。只是这姻缘之事,哪里说得准。”
“如今衍舟已和淑和郡主定下婚约,诸位也知道,赵国公和宁安公主琴瑟和鸣,日后衍舟和淑和郡主也定会和和美美,只怕要辜负诸位的一片心意了......”
容束故意搬出淑和郡主来堵住悠悠之口,扫了一眼众人,故作疑惑道。
“还是诸位觉得,有更好的姻缘要说与衍舟?”
众人闻言,面色微变,甚至又往后退了几步。
京中谁人不知,赵国公本有举世之贤,但迎娶了宁安公主,便不得出仕,只能当一个富贵闲人。
便是陛下爱重,给了他上朝听政的恩荣,但到底是无官无职,手无实权。
更别提赵国公娶了宁安公主后,府中连妾室都不敢纳一个,这看似夫妻琴瑟和鸣,背地里指不定是娶了一只胭脂虎。
原本还有些官位不高的,拉得下脸的,想将自己的女儿推给钟衍舟做小。
被容束的话点醒,想起了淑和郡主背后还有宁安公主,她自己的性子又是京都中无人不知的刚烈,只怕自己女儿送入永宁侯府,也只有香消玉陨的份。
“怀化将军和淑和郡主,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等还是等着喝怀化将军的喜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