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不归知道,让容晚玉诊脉后,自己的身体状况必定会瞒不过她。
不过此番上京,他本也做好了重归一切的准备,也不想再和相爱之人对面不得相识,态度倒是坦诚。
“郡主可听闻西南一带有一位鬼医?这寒热抗衡之势,便是他所造,用了硕国之地的至毒之物。”
“以毒攻毒?简直是胡闹!”容晚玉听后面色大变,险些没稳住姿态,在外人面前露怯。
她双手紧攥,眼眶微红,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清楚自己的身子吗,以毒攻毒不过一时之法,稍有不慎,却是自毁根基的代价!”
如今迟不归的身体,便像是双方筹码相当的水平仪,看似平稳,实则犹如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
如若一方失衡,迟不归便会遭受比此前寒毒复发时百倍的痛苦,便是活生生的疼痛而死,也不无可能。
见容晚玉如此情切,迟不归却笑了,声音如同沙砾一般,却难掩盖愉悦。
阿晚依旧关切着他,这如何不能慰藉他为活下来而受的所有苦难?
若没有南巡的变故,迟不归也早就打算好了要寻鬼医解决自己寒毒之苦。
他自然知道,鬼医的手段不是一劳永逸,而是险中求胜。
原本他想着,自己的身子,能坚持到扶持姜询上位,替父亲平冤昭雪,这一生也就无憾了。
可偏偏,有一人,她不在乎自己的本事,不在乎自己的过往,只想和自己求一份长久。
“我知道。”
迟不归的笑声中也带了一丝颤抖,透过面具,深深地凝望着容晚玉的眼眸。
“既得万一之人,甘求万一之生。”
此情此景,绝非开诚布公,重修旧好的时机。
出口处,站着一位严阵以待的小太监,屏风外,还有硕国皇子好奇的探视。
容晚玉有满腹的问题想要问询迟不归,想要问他为何隐姓埋名背井离乡,想要问他这一年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苦累,想要问他知不知道自己一直的等候。
可最后,容晚玉什么也没问。
她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药箱。
在小太监帮忙俯首收捡的时候,在齐鸣竹低头饮茶的一瞬,她忽然起身。
贴近隔桌之人,吻上了冰凉的半扇面具下,柔软的唇。
第484章 郡主打了硕国使臣
皇帝向钟衍舟了解了西境军的全况后,并未顺水推舟,和硕国使臣商谈求和之事。
而仅仅是露面,对齐鸣竹这个便宜大外甥,表达了一下长辈的关切。
表示,硕国使臣远道而来,自然是舟车劳顿,谈和不急于一时,稍事歇息再谈也不迟。
齐鸣竹看着澧朝皇帝对自己滴水不漏的笑容,只好也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面孔来。
“舅舅考虑周到,鸣竹多谢舅舅关心,既如此,便一切依舅舅吩咐。”
之前齐鸣竹来京都参加万寿节,对于和自己攀亲戚的澧朝皇帝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称呼上也从未叫过一声舅舅。
那时他一心想着和澧朝撇清关系,让父皇明白自己一心向着硕国,自然不敢和澧朝皇帝有所亲近。
如今在迟不归的点拨下,他明白自己体内流着澧朝皇室一半的血,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加以利用,拉拢如今比硕国更为强大的澧朝作为自己的后盾,硕国的皇位自然唾手可得。
澧朝皇帝听齐鸣竹的称呼,自然知道这是他服软的表现,也十分受用。
一时间,这对跨国的舅舅和外甥,看似亲亲热热得很,旁人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今日既不谈正事,钟衍舟自然向皇帝请辞,一心急着归家,好让亲人安心。
离开前,他看了一眼迟不归,又将带容晚玉去偏殿的小太监拉到一旁,低声问询。
“适才公公在偏殿,可见着永宁郡主给那位硕国使臣诊治了?”
小太监听钟将军提起此事,面色有些奇怪,点头后又有些犹豫道,“奴才担心郡主安危,一直守在郡主身侧,自然是见着了......”
钟衍舟一听,面上的兴趣更浓了,追问道,“他们说了什么,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想起适才屏风内自己从余光打量再到双耳倾听的经历,小太监嘴巴张了又闭。
最后看在问话之人是郡主的表哥后,才咬咬牙,飞快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尽数告知。
“这谈话,倒是说的病情,奴才也不大懂。只是似乎郡主很生气,最后还打了硕国使臣!”
......表妹打了迟兄?在皇宫,还当着外人的面?那得有多生气啊?
钟衍舟闻言大惊,实在想象不出平日温柔娴静的表妹大打出手的模样。
虽然他是觉得表妹对迟兄的隐瞒定然会心生不悦,但也不至于在这不合时宜的场地下,都忍不住动手发泄情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