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管事牵来了两匹马,迟不归和管事耳语几句,管事便又牵着马回去,过了一会儿,改换成了两头毛驴。
“我们就骑这个去?”容晚玉连马都没骑过,更别提驴,一时驻足没有靠近,“咱们要去的田庄众多,靠它,巡完得猴年马月去了。”
“乔装打扮,连粗布麻衣都穿了,总不能骑着两匹高头大马。”迟不归熟练地摸了摸一头驴的脖子,牵着它走到容晚玉身旁,朝着她伸手,“寻常人家可养不起马匹。来,我扶你上去。”
容晚玉将手放在迟不归的手臂上,踩着脚蹬,稍一借力,只觉得支撑处有一股十足的力道轻松将她撑起,十分顺利地翻到了毛驴背上。
虽然毛驴个头不大,但骑驴的新鲜感让容晚玉依旧有些兴奋,想着小姨说母亲最擅骑马,没准自己也继承了母亲的天赋。
还没自得完,侧目瞧见迟不归撩开长袍,甚至没踩脚蹬,利落地翻身上驴,再一捋衣袂,身姿潇洒仿佛骑的是刚刚那匹骏马。
“啧。”
骑驴的新鲜劲一下就过去了,容晚玉拽进绳索,学着迟不归的样子夹了夹驴肚,慢慢悠悠地迈出了第一步。
才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容晚玉就觉得自己的脸被寒风吹的有些麻木了,哆哆嗦嗦拿出地图,看了看在地图上近在咫尺的田庄,再抬头看了看一眼望去望不到边际的田亩,呼出了一口寒气。
下一秒,身旁传来另一只驴的喘气声,一件浅灰色的披帛罩在了她的头上,还有淡淡的青竹气息。
“把脸裹起来,只露出眼睛。”迟不归的声音隔着披帛,有些含糊不清。
容晚玉下意识地抓紧披帛,扭头看见暴露在寒风中的迟不归,“那你怎么办?”
“没事,快到了。”迟不归甩了甩鞭子,走到了容晚玉前面领路,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熟练地倒出一枚药丸含入口中,压下了嗓子里的干痒之意。
两人加紧步伐,赶在晌午前到了容府的田庄附近,一眼望去,广袤无垠。
此时已临近年关,正是农闲时候,容晚玉原以为田地里不会碰见佃户,没曾想这样恶劣的天气,还有人在地里忙活着。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下了驴,沿着田陌慢慢前行,才靠近几步,田地里弯着腰的农夫就警觉地抬起了头。
“大哥,我们想问问,附近可有田庄农舍以供歇脚?”
容晚玉解开裹在脸上的披帛,露出亲和的笑脸,言语也十分客气,没想到那农夫却如同撞了鬼一般,竟然丢下锄头转身就跑。
“诶,大哥!你跑什么呀!”
容晚玉一脸莫名,迟不归则眼疾手快地翻身上了驴,正想要去追人,结果那农夫慌不择路,不知踩到了什么,扭倒在了地里。
“哎哟,我的腿!”
农夫传来一声痛呼,抱着自己的小腿疼得打滚,额头上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
容晚玉倒是眼眸一亮,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针袋,“诶,大哥你别动,我是大夫,我来帮你!”
第45章 风雪有停时
干净的土炕上,躺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农夫,蜷起一条腿,上面扎满了针。
容晚玉行完最后一根针,呼出一口长气,对着一旁目不转睛盯着那条腿的妇人道:“好了,大哥就是扭伤,行针活血后,养上两天就无事了。”
面黄肌瘦的妇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又一脸感激地对着容晚玉拜了拜,“多谢姑娘好心,咱们贫苦人家请不起大夫,要不是姑娘你,当家的这腿就完了。”
“大嫂不必客气,也是我兄妹二人想要问路,才让大哥不慎扭伤,实在是惭愧。”容晚玉见那农夫的面色也和缓了些,和迟不归对视一眼,才问道,“我们兄妹二人上京寻亲,路上乏累,想要找个地方歇脚。不知大哥是否将我们错认成了什么人,才转身就跑?”
“对,就是看错了,看错了。”农夫忙不迭的点头,眼神却飘忽不定,“你们赶路到此,肯定累了吧,媳妇儿,你快去热些饭菜,让这小哥和妹子歇息歇息上路,别误了赶路的时辰。”
妇人面色有些为难,不过依旧欠了欠身没说什么,离开屋子去了灶房。
迟不归一直没说话,无声地打量着这间局促的农舍。
屋子不大,有一张土炕,家什除了必备的桌子凳子,一件多余的也无,且大都磕磕碰碰,有修缮的痕迹。
迟不归装作百无聊赖的模样,在不大的屋子里走来走去,行至一处,忽然觉得有异,轻轻拨开地上的破旧草席,露出了半角木板,似乎是一个地窖。
他心中有了思量,坐在凳子上不再来回走动。
不多时,妇人端来了午饭,四碗熬得看不出用料的糊糊,出此外再无其他,看着实在没什么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