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之对应的澧朝皇帝,神情却不复适才的亲切,似乎还有些敷衍。
在听见夜鹮国所献之礼皆是一些田间地里之物后,更是乏味,寥寥几语,便结束了夜鹮国国主的交谈。
剩下的寿礼,自然不会一一搬上宴席,只有唱礼太监一一念诵,剩下的都送入了皇帝的私库。
过了这繁琐的献礼环节,终于重新上了歌舞乐伎,席间也左右畅谈起来,一时间热闹不已。
正式的宴席菜肴也陆续上了,果然如钟宜沛所言,看着摆拍精致的珍馐,一丝儿热气也没了。
“每回宫宴都这样,无聊透了,御膳房那么多好吃的,这么大的场面,也只有冷盘能入口。”赵雅茹对这些菜品兴致缺缺,瞥见夜鹮国国主的吃像,有些叹为观止。
“晚玉你看,这得多饿啊,你说他好歹也是一国之主,不至于跟没吃饱饭似的吧?”
容晚玉闻言看向了夜鹮国的国主,他约莫三十余岁,留了胡须,看着有些不修边幅。
加之衣饰也不算华贵,看着到不像一国之主,更像个乡绅,在澧朝,甚至得是州一下的乡绅。
“我在游记上看过,夜鹮国国土狭小,又没有什么矿石一类的要物,主以农事为生,所以国主才如此简朴吧。”
容晚玉跟赵雅茹解释了一番。
赵雅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本也就是随口之言,然后便拉着容晚玉说别的闲话去了。
但在宴之人,注意到夜鹮国国主吃相的大有人在。
有和赵雅茹容晚玉一般,顾及便罢的,也有上赶着给人难堪的。
坐在夜鹮国国主身旁的,便有好事者,借着敬酒的名义打趣道,“国主慢些吃,别噎着,若不够,在下的也让给你。”
夜鹮国国主闻言,竟是当真冲着那人拱了拱手,“在我夜鹮国,食不果腹者大有人在,今日得见澧朝宫宴,一人之食便琳琅满目,若弃之不食,实在可惜。”
“寡而费自然足惜,广而择实乃不足为道也。”打趣之人闻言,只是嬉笑,并不将夜鹮国国主的肺腑之言当一回事。
只觉得是他没见过世面。
刚走到使臣附近,想要招呼的姜询闻言,抿唇站到夜鹮国国主和那多嘴之人之间。
“国主身居庙堂之高,却忧心百姓之苦,实乃高义。询敬您一杯。”
见四皇子开口夸赞夜鹮国国主,打趣之人讪笑一声,随意拢了拢手,便避开了。
“好说好说。”夜鹮国国主依旧笑得十分爽快,似乎半点没有放在心上,还拉着姜询共饮。
“夜鹮国之大不比澧朝一州,我这个国主,自然所见甚远哈哈哈。”
今日使臣中北域缺席,偏偏父皇似乎毫不在意,姜询有意来打探一番。
见夜鹮国国主是个性情耿直善谈之人,索性坐到了他旁边,和他交谈了起来。
第311章 席间之奇
姜询本是和夜鹮国国主随口相谈,想着问出鸿胪寺之事,未料对方是个看似粗犷,实则心细之人。
提起风花雪月,夜鹮国国主只能笑着听听,但提及农事,却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
“澧朝地大物博,是我夜鹮国比不了的,此番来朝,虽路途艰险,但我义无反顾,便是想着亲眼见一见澧朝如何事农桑。”
提起农事,夜鹮国国主酒也喝不下去了,如饮苦水,拉着姜询,说起了夜鹮国靠农事为生的艰辛。
农事,便是看天吃饭,天公不作美,对于夜鹮国而言,便是一次伤筋动骨的天灾人祸。
姜询虽在礼部,但曾在澧朝农事最为发达的青州游学过。
学闲时,也曾和迟不归结伴去过周遭村庄采风习文。
虽没有亲自做过农事,但论见识也能和夜鹮国国主相谈甚欢。
两人言谈皆有共识,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先,这田家地里之物,才是一个国家最根本之物。
说得尽兴,夜鹮国国主举杯敬姜询道,“得闻同道,当浮一大白。”
姜询也双手举杯同其共饮,喝完酒,姜询看了一眼空缺的北域使臣之位,状似无意地问道,“不知在鸿胪寺,您同其他使臣可有交道?”
夜鹮国国主摇了摇头,“夜鹮国到澧朝翻山越岭,实在太远,我入住鸿胪寺时日短,没来得及和别的使臣说上话。”
说完他摸了摸后脑勺,憨厚一笑,“说起这事,我还有个好奇的问题,今晨离开鸿胪寺时,并未见到北域的座台,听闻北域使臣入京最早,怎么今日也没见到?”
姜询闻言心中一凝。
各国来使入宫乘坐座台是惯例,本来姜询觉得将使臣跟贡品一般展露于百姓面前欠妥想要更改此例。
但礼部官员坚称这是旧例,不可更改,改了便是不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