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留在小厨房待命,一身衣裙被打湿了大半,一直站在一个地方没有挪动,腰酸背痛,眼睛寻鱼刺寻得发花,一双手也被水泡得发白,周身都是一股鱼腥味。
过了一会儿,嬷嬷端着鱼肉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香囊,递给了惠嫔。
“这是娘娘赏的,说惠嫔娘娘活计一如当年的好,雪奴很爱吃。”
嬷嬷口中的雪奴,是娴贵妃养的一只雪白的狮子猫。
一个宫嫔,亲手挑了一下午的鱼刺,最后鱼肉还入了另一位妃子的爱宠之肚。
此事,只怕能让后宫众人,笑上月余。
“多谢娘娘恩赏。”
惠嫔勉强直起腰,接过那香囊,被宫女搀扶着,慢慢走回蒹葭宫。
“娘娘,奴婢去寻步撵来吧。”宫女见惠嫔步履维艰,眼中难掩心疼,又有些愤慨,却不敢在外言说。
惠嫔摇了摇头,说话都有些没力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主仆行至宫道,见有人执灯在路口等候。
姜询看见母妃出来,立刻上前搀扶住惠嫔的另一只胳膊,“母妃辛苦了。”
惠嫔下意识就想推开他,“这一身腥味,别熏着你,母妃自己能走。”
“咱们蒹葭宫临湖,儿臣从小在湖边耍玩,怎会被这点味道熏到。”夜色遮掩,姜询的眼眶微红,言语却故作轻松,丝毫不提贵妃宫中所发生的一切。
若是以前,他在母妃面前,会愧疚,会气愤,但如今这一切都压在了心中,不想再让母妃分出心力,来宽慰自己。
惠嫔见儿子如此沉稳,也放松了力道,由着他搀扶,“你父皇赐的那两尾金鲤......”
“儿臣已供养到了皇寺,母妃放心,不会留下话柄。”姜询立刻答复,他收到那金鲤后,一刻没有耽误,亲自送去了皇寺,还添了不少香油钱。
鲤跃龙门,是人人皆知的传说,金尾鲤鱼本就罕见,还被皇帝赏给了四皇子,难免让人多思。
今日娴贵妃之举,也并非全然嫉妒皇帝近来多去蒹葭宫,更在意的,便是那两尾金鲤。
若放在从前,姜询也许会将金鲤送给太子避嫌。
如今么,他不想让却父皇的看重,但也不想落人口实,不如送去皇寺,还能得一个替父皇祈福之名。
“询儿的心思似乎细腻了许多。”惠嫔拍了拍姜询的手。
她知晓自己的儿子一向早熟多思,但到底是男子,顾及和皇帝的关系上,总不会太过细腻,她才一直放心不下,万事提点。
如今没想到,姜询已有如此成长。
姜询闻言微愣,想起了伴着草药之气的那番促膝长谈,唇角微扬。
“三人行,必有我师,儿臣不过是近朱者赤罢了。”
第254章 重病缠身
自从田府一场大火,烧得迟状元尸骨无存后,容家大小姐便大病一场。
本来计划的扶棺还乡,自然也落空了。
迟不归的罪名定得不重,南巡之事也渐渐收尾平息,在京都,只留下了一段阴阳相隔,郎情妾意的佳话。
“晚丫头如此重病,自然该在家休养才是,留在她那家小医馆算怎么回事?”
容束得知此事,十分不满,想要派人去将容晚玉从石蕴堂接回来。
“依我看,如今晚丫头有了县主身份,这婚配之事,便可再往上提一提,得遇新人才可忘故旧嘛。”
喜新厌旧之话,在容束的口中分外别致,收拾行装的钟宜沛背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主君此言不妥。且说,晚儿的县主身份,本就受陛下嘉奖贞洁之意,未婚夫婿才去世短短时日便寻下家,实违陛下赞誉。”
钟宜沛转身,一派端庄大方,说得也头头是道。
“再者,晚儿和迟不归本就是在容府相识,晚儿害得是心病,让她回容府养病岂不是睹物思人,更严重了?”
此话,既搬出了大义,又一番仁慈之心,说得容束哑口无言。
如今他已是户部尚书之职,嫡女又加授县主之衔,他的心思自然活络了起来。
官场上他升迁是难了,那便从儿女的婚事下手,多结一些高门大户之家,如此过两代,容家在京都便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了。
如今容晚玉重病,他只能压下这番心思,“如此,便依你的吧。只是咱家除了晚丫头,可还有个沁丫头,你身为嫡母,沁儿的婚事也该上上心了。”
“虽说沁儿是庶出,但以我如今身份,还有晚丫头这个长姐的身份,沁儿也可相看一些勋贵之家。”
对于容沁玉这个萧姨娘之女,钟宜沛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只是她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想着等容沁玉及笄,指一个寻常人家也便罢了。
听了容束对二女儿婚事的厚望,钟宜沛扯了扯嘴角,“是,妾身记住了,只是这好马配好鞍,二姑娘的婚事,主君还是莫好高骛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