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子,就可以让我们瞒着姑娘了吗?”
秋扇跺了跺脚,如此说来,倒好似是她不忠心姑娘一般,一直以来温柔的她,头回被气出了泪花。
“好了。”
容晚玉在接过那布包的一刻,身子便僵硬了一瞬,语气却依旧十分平稳,“我知晓你们各自有各自的体贴,只是若与我有关的事,无论好坏,总得我自己拿主意。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如此柔弱不经事?”
主子的安慰,让秋扇的委屈消散了不少,用手背抹去眼泪,言语还有些哽咽,“姑娘,不是奴婢们觉得您不经事,而是担心你担了太多事……”
容晚玉明明比秋扇和丹桂都小,看着却更成熟稳重,安抚住两人后,紧紧抱着布包,“我想自己静一静,你们先下去吧。”
回了厢房,阿月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
容晚玉将布包慢慢打开,不出所料,看见了半块砚台。
那是迟不归离京前,她所赠的青州特产松竹砚。
松竹砚质地坚韧,不畏火烧水浸,手中的这半块断裂之处,可见有一半圆的印记,纵裂甚深,多半是箭矢这类的利器所毁。
容晚玉伸手摸着凹凸不平的断裂处,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落在研盘上。
虽然不知迟不归平日将这砚台放在何处,但她知道,自己所赠迟不归定会视若珍宝。
如今只剩下一半,那砚台主人的下场,可想而知,绝对不容乐观。
容晚玉的手紧紧攥住只剩下一半的砚台,断裂处磨红掌心也未放松半分,她心生一股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南下去寻迟不归。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直安静沉睡的阿月,忽然发出一声嘤咛,虽然微弱,但在此时落针可闻的屋内,还是被容晚玉捕捉到了。
容晚玉不顾一脸泪痕,冲到窗前,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阿月的手,轻声呼唤,“阿月,阿月,我是晚玉,你听得见吗?”
第221章 迟不归之死(中)
阿月的眼皮轻轻颤抖,半晌才睁开了一条缝,模糊间,看不清楚眼前人是谁,但听见了她带着哭腔的呼唤。
“别哭,晚玉。”
阿月用力地吐露了一句话,浑身上下仿佛被马车撵过一般的疼,那四个字根本没有声响,只有口型。
阿月的苏醒,宣告了这次试药的初步胜利。
这也是这段时日来,难得的好消息。
容晚玉对着阿月笑一笑,鼓励她再坚持一下就能恢复健康,可是想起刚刚得知的噩耗,心痛难抑,面上神情似喜似悲。
“好好,我不哭,我这是高兴。”容晚玉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坚定地对阿月道,“你别担心,你醒过来就不会有性命之危,剩下的,只需要好生将养调理便可。”
阿月的身体到底太过孱弱,没能坚持清醒太长时间,对着容晚玉微微颔首后,又昏睡了过去
容晚玉缓缓起身,将那半块砚台放入怀中,双手覆其之上,一字一顿。
“不归,我知道,你此生所愿,便是护佑澧朝百姓。你为百姓与虎谋皮,我亦不愿恶人得好报,无论你是生,是死,你志不灭,我心不死。”
不过几日功夫,南边的消息便如疾风一般席卷整个京城。
新科状元,巡田副使迟不归,公干途中,徇私舞弊,鱼肉百姓,激起民怨,被百姓围剿烧死,此事震惊澧朝上下。
兹事体大,田首辅带尸回朝,自言御下不严,请命领罪,已然上京途中,不日归来。
“放屁!迟兄不可能是这样的人!”钟衍舟狠狠一拍桌子,气得咬紧牙关。
坐在他对面的赵雅茹面色也有些复杂,便是迟不归有恶名传回,她也没想到他会客死他乡,更想不到还死的这么惨。
比起迟不归,赵雅茹更心疼容晚玉,这段时日容晚玉的劳累她都看在眼里。
且不论迟不归到底是好是坏,他可还是容晚玉的未婚夫婿,如今一死,以京都的风气,容晚玉难免会落得克夫的名声。
这些外物不论,她看得出来,容晚玉对迟不归已然是情根深种,如今阴阳两隔,不知要何等伤心难过,要是此生难解此情,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赵雅茹瞪了一眼钟衍舟,“当务之急,是如何告诉晚玉这件事,尽可能的让她少些难过。”
虽然这话不中听,但却也是为了容晚玉好,但钟衍舟直接否定了赵雅茹的话,“现在不能说,表妹日日忙着研究那破毒,万一知道此事,伤心过度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两人一向是万事不合,赵雅茹对钟衍舟的拖瞒之计嗤之以鼻,“你不知道晚玉多聪明吗?何况此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她迟早都会知道,还不如先想好如何告知她,才好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