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他渐渐懂事,谨小慎微,为了母妃在后宫好过一点,有意去巴结太子。
他以为,他懂事听话,母妃就不会再被人欺负。
可原来,闯祸也好,听话也罢,只要那些人想欺负自己和母妃,总能寻到由头,甚至无需缘由。
便是被他视为靠山的太子,得知惠嫔被娴贵妃刁难后,也只是淡淡的一句。
“贵妃训诫宫嫔,孤也无法插手。你母妃是宫女出身,早已习惯这些责罚,孤赏你些上好的药,拿去给你母妃吧。”
“傻站着干什么?”惠嫔侧目,见姜询还杵在原地,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快过来帮母妃研磨,还有好些佛经要抄呢。”
姜询吸了吸气,上前也直挺挺地跪在了惠嫔身边,伸手拿着墨条,用力地磨在砚台上。
门口的小勋子默默叹了口气,伸手关上了门,守在了门外。
母子二人,一个抄经,一个磨墨,半晌无言,屋内只有淡淡的檀香之气。
忽然一声脆响,姜询用力过大,竟是将坚硬无比的墨条给捏成了两半。
惠嫔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帕子扶起姜询的手臂,给他擦拭手上的墨迹。
“叫你帮忙,可不是让你帮到忙的。”
姜询已经而立,此时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不敢去看惠嫔的眼睛,“母妃,我错了。”
“你是错了。”惠嫔用了些力气,才将他手上的墨迹擦拭干净,伸手想要摸一摸姜询的头,最后却还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吾儿已长成,再不是幼时那个可以搂在怀里,哄着的孩子了。
“错不在你有所为,而在你不为。”
姜询听到这话,才抬起了头,眼底除了心疼、愧疚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委屈。
“母妃知道,我儿不甘屈于人下,心有壮志。母妃出身卑微,帮不了你太多,只能告诉你,只要是你想做的,母妃都支持你。”
惠嫔将手里染上墨迹的帕子,放到姜询的掌心。
“你错在,不该此时陪母妃受罚,而该继续去做你该做的事。壮志未酬,一时泄气不要紧,好男儿怎能存郁于心,以他人之过惩罚自己呢?”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姜询捏紧手帕,忽然倾身,抱住了惠嫔,一触即分,起身大步往外走。
“有劳母妃替儿受过,今日之仇,此前之辱,儿子定让母妃来日得报。”
第151章 威逼利诱
乘坐着容家女眷三人的软轿行至宫外,还不算完。
娴贵妃还备了马车,负责护送的是宫中的侍卫,口口声声称受贵妃之命,务必要送容家母女平安归家。
钟宜沛看着围成人墙的侍卫,愤慨无比,“这是送还是押?便是贵妃娘娘,难道就能如此凌人吗?”
“容夫人,卑职也是领命办事,还请夫人不要让我等为难。”
为首的将领,态度还算和善,但意思却也坚决,寸步不让,只等着容家女眷上车。
气氛一时僵持。
一旁的宫门缓缓打开,从内走出一个身着紫袍官服,腰佩金鱼袋之人,开口熟稔地唤住了贵妃的侍卫首领。
“此乃永宁侯之妹,尔等不得无礼。”田首辅闲庭阔步而来,面露责备之意。
“既是受贵妃娘娘好意,何以咄咄逼人,如此势众,哪里像是护送?”
那侍卫首领见到田首辅,神色卑微许多,低头喏喏应是。
不敢辩驳,直接撤了一半的人,只留下一只小队,分立马车两侧。
“钟家妹子,哦不,如今该唤一声容夫人了。到底是在宫门之外,不便逗留,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有人说和,又是容束的顶头上司,加永宁侯府的旧相识,钟宜沛也不好再置气。
冲田首辅俯身行礼,道了句谢,便同容沁玉和容晚玉先后登上了马车。
马车未动,车窗处被叩响三声,田首辅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入。
“还有个好消息,恩科之后的调动已出,钟家大郎被授职五城兵马司,不日就任。本相这个做叔伯的,先道贺一声。”
“多谢田相告知,妾身替舟儿谢过。”
待马车缓缓行驶,离开了皇宫周围,容晚玉才开口,顾及到车内还有容沁玉,所问也只是浅显。
“母亲,永宁侯府和田首辅有旧吗?”
钟宜沛心中还坠着今日落水一事,此时也不便细问,到正好岔开话题,点了点头。
“田相之妻康氏,是你大舅母的妹妹,这你应该知道。除此外,大哥是永宁侯时,和田相有些私交,只是如今,来往少了些。”
容晚玉得知答案,不再追问,内心却十分疑惑。
此前,和迟不归在酒楼,遇见田首辅之子田康故意刁难表兄,若父辈关系密切,怎的两人会闹得那样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