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作想,心中生出一丝不觉的酸涩,将容思行轻轻往前一推。
“行哥儿说要来恭贺先生,我便陪着一道。”
容思行往前几步,又摸了摸脑袋回头,“阿姐,我今日问先生功课时,已经恭贺过了。”
容晚玉镇定的神情一凝,容思行见状缩了缩脖子,冲着迟不归又是一拜。
“既是大喜事,学生便该多恭贺一次。”
见姐弟俩逗趣的模样,迟不归没忍住,低头微微抖动肩膀,笑出了声。
“不过是会试,不必如此。容少爷日后向学也要谨记,戒骄戒躁,勿自满过甚。”
被指回玉雨苑的丹桂,此时恰巧抱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姑娘,您说的要送迟先生的药酒,奴婢取来了。”
弟弟和丫鬟接连拆自己的台,容晚玉一掌按住酒坛,皮笑肉不笑。
“你记错了,我是说要送去给父亲。”
“没有啊,刚刚在大门,姑娘你明明说的是......”丹桂一脸莫名,还想要解释。
“在侯府时,容小姐曾说要赔迟某一坛酒。”迟不归上前单手轻轻松松地将药酒抬起,移到了清风的怀里。
站在容晚玉身后几步之遥,青竹之息笼罩。
“迟某偏生记性不错,便收下容小姐的佳酿了。”
清风见情形微妙,腾出一只手拽了拽丹桂的袖子,“这药酒如何存放,还劳姐姐告知,麻烦陪我去库房一趟。”
支开丹桂还不够,又叫上了容思行,“容少爷,您上回不是喜欢小的编的蚂蚱吗,库房还有更好的,您赏脸去挑一挑?”
很快,头脑简单的丹桂,和人小单纯的容思行就跟着清风去了库房,院内只剩下容晚玉和迟不归。
迟不归垂目,看见容晚玉的侧颜,如石榴一般红润的嘴微微嘟起,玉瓷一般面颊泛着荷粉。
他不知觉抬起了手,想要去碰一碰她生气的面颊,可最后还是垂在了身侧。
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迟某如今功业未成,未有娶妻之意。此前更无什么近水楼台之缘。”
解释这一句,迟不归又恢复了以往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像是初见时候,温润如玉的先生。
“容小姐是大家闺秀,又聪颖灵秀,定当有锦绣良缘。”
这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祝福,容晚玉却觉得心中空落,侧首深吸一口气,再回身,也是彬彬有礼的笑面。
“那晚玉便谢过先生吉言。”
第90章 酒楼闹事
两人一时沉默,久久未言。
容晚玉撇开复杂情绪,转而说起了正事。
“京郊的时疫,我已有了些眉目。北域有一种毒,名为阴阳之外,症状和那些病人类似,但又有不同。进一步了解,恐需有关北域的医书,才有突破。”
见容晚玉不过转瞬,便收敛好心情,迟不归一时走神,想起她此前在容府的日子。
他亲眼见着容晚玉如何一步步从蜜罐一般的牢笼里走出来,改变了容府的情形和局势。
若不是心智坚定,怕早沉溺于其中繁杂情绪了。
“北域之书一时难寻,不过有一处,或可一试。”
迟不归也想起了自己手里的那把皇家藏书阁的钥匙,他拿到那把钥匙后,只在会试前去呆过几日。
他看了看容晚玉的装束,“只是要委屈容小姐,扮作我的书童。”
待容晚玉回屋改头换面一番,两人偷偷从侧门溜走,避开了还挤满了人的正门。
幸尔容晚玉年岁还小,身量未长,换上男装,再将眉目轮廓描摹得粗犷些,看着就像个少年气十足的清秀书童。
迟不归带着她轻车熟路地来到皇家藏书阁。
藏书阁并非是一栋单独的小楼,而是一个占地不小的院落,就坐落在京城繁华热闹的中心位。
除了存放书籍的五层楼宇外,还设有供文人雅士集会之所,常常有诗会在此召开。
如今会试刚刚放榜,难得人少,两人一路往藏书楼去。
那守门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等迟不归走近才认出了他的身份,起身笑着上前。
“是迟先生,今日又是来抄录的?”
藏书阁有规矩,此处的书籍不得外借,但是可以自带纸笔抄录,不少贫寒学子,常常来此抄书。
“是,有劳您。”迟不归亮出自己的钥匙,虽他来了几次,但守门人还是一丝不苟地检查了一遍才放行。
“老朽今日研写一篇策论,有不懂之处,不知可否耽误先生一些时辰。”
这守门人看着已是含饴弄孙的年纪,未曾想还有研究策论的习惯,容晚玉不由得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迟不归没有推却,接过他写的策论,略读一遍,指出了几处问题,又细细和守门人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