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姐,你要知晓,此事不仅关乎京郊百姓安危,也关乎容府命运。”
“还有,你虽然医术不凡,但这毕竟是疫病......”
于公,迟不归说不出拒绝容晚玉插手的话,但于私,他也不想容晚玉涉此险境。
皇子夺嫡之事,以容束在官场油滑的表现,尚有明哲保身的机会。
若容晚玉牵扯进了疫病之中,那便是让容家站在了太子一党的对立面。
而且她还想要亲自接触病人,这便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了。
容晚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支着头,反问了一句迟不归。
“迟先生寒窗苦读,是为何?”
少女明亮的眸子,不含任何欲望和猜忌,清澈如池水,迟不归甚至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半晌,迟不归才开口,字字珠玑,“既有私心,也为天下百姓。”
他没有随口便言大公无私之言,科举一路本就走向仕途,这里面不可能不夹杂着对权力的欲望。
端看这个欲望之上,有没有更重要更坚定的追求。
容晚玉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同先生一般心意,既有私心,也为百姓。我既是容府嫡女,更是治病救人的医者大夫。”
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两人也不过商定了一个共同的方向。
容晚玉第一次明确地向迟不归表明容府的前途,绝不会和太子沆瀣一气。
看似是和迟不归言志,实则是想通过他让四皇子姜询知晓。
父亲看不清的路,容晚玉自然要拨乱反正,多在未来皇帝面前刷刷好感,总是没错的。
送走容晚玉,迟不归立刻修书一封,寄送给了姜询。
兹事体大,姜询也没含糊,约了迟不归在醉花阴密谈。
入夜,迟不归换上一身面料极好的华服,面上带了一半的面具,摇着扇子,踏入了人声鼎沸的醉花阴。
这是京城最大的一家妓院,也是姜询暗藏人手的地盘之一。
“哟,燕公子,奴家可真是许久未见公子了~”老鸨一眼瞧见鹤立鸡群的迟不归,抖动着胸前几两肉,从人堆中挤了过去。
迟不归打开扇子,准确无误地挡住了老鸨抚来的手,双目微弯,有一股平日不见的风流。
“十八姑娘可在?”
“在在在,燕公子不来,咱们家的花魁哪有心待客旁人。”老鸨没能揩到油也不在意,媚眼如丝,朝着迟不归勾了勾手,将人往楼上引。
一直到最高层,老鸨敲了三下房门,才笑着将迟不归送了进去。
屋内一身姿曼妙,只着薄纱的女子拂帘而入,一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十分引人注目。
赫然是在永宁侯府时,一身黑衣,传讯迟不归的女子。
“主人还未至,公子可要奴家弹曲助兴?”
迟不归轻车熟路地挑了一个离十八最远的位置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清茶,“不劳十八姑娘,迟某自便就是。”
话音刚落,屋内的暗阁开启,姜询大大咧咧地坐到迟不归身旁,打趣了一句。
“十八你那手艺,弹棉花差不多,还弹曲儿呢。”
原本袅娜的花魁十八冲着姜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坐到迟不归另一侧。
“你的信我收到了,没想到啊,你家容小姐,还有几分心眼嘛。”
十八听见“你家”二字,瞬间瞪大了双眼,像个炸了毛的狐狸,向迟不归投去哀怨的目光。
“你家?几日未见,公子便失了清白了?”
言语直接,让迟不归呛了一口水,姜询更是直接将茶水喷了出去。
第85章 敬知己,敬傻子
“十八,如果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姜询擦了擦嘴角的茶水。
姜询和迟不归认识已近十年,前五年看着他日日汤药不离嘴,活像个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覆归尘土的病秧子。
别说近女色,风大些姜询都怕把迟不归吹没了。
后五年嘛,迟不归的病情得到了缓解,加之习武的缘故,只要寒疾不复发,基本与常人无异。
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清心寡欲的日子,哪怕因姜询的缘故多次出入花楼,也是片叶不沾身。
姜询亲手给迟不归重新倒了茶,神情戏谑,“若容大小姐真能让你动了凡心,那我定然是要去拜一拜她的。”
“不要拿女子清誉玩笑。”迟不归言语间有淡淡的不快。
少见他如此的姜询也不摆皇子架子,做了一个将嘴拉缝上的动作。
过了玩笑话,两人细细商议了此后的安排计策。
大抵是要借二皇子之手,狠狠给太子一个巴掌,而导火索,就是京郊如今被隐瞒的疫病。
只要此事公之于众,太子顾忌民心,便不能随意灭杀京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