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厅堂,虽然逼仄却整洁,物件的摆放,也极有规格,宋雅筠和飘雪都看出来了,这似乎不是寻常百姓家会做出的陈设摆列。
杭夫人亲自给她倒茶,宋雅筠忙屈膝福身,“谢伯母。”
“既是要做我的儿媳,就别拘礼了。”杭夫人也十分有气度。
宋雅筠面上浮现娇羞,喝了杭夫人的茶,也将自己带来的礼单请杭夫人过目,还有她与杭清的定情信物,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不知他有没有跟伯母提过,这块玉佩,是当年他救下我,我赠给他的信物,我与他约定,以此玉佩来提亲,我便嫁给他。”
这块玉佩,杭夫人看着再眼熟不过了,她眼底泛起泪光,“清儿爱这块玉佩,胜过爱自己的性命,他眼盲的六年间,玉佩一刻都不曾离身。”
宋雅筠收到玉佩时还有心慌,可杭夫人的话,却越发安定了她的心,她擦了擦眼角的泪,“他待我心意如此坚定,我亦不会辜负他,还请伯母,接受我这个儿媳,为我们写一纸婚书,我带去牢中交给他。”
“你能见到他?”杭夫人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杭清现在生死未卜,我走遍了所有的衙门,都被赶了出来,你真的能见到他吗?他现在怎么样……还……活着吗?”
宋雅筠点头,眼底浮现哀伤,“他还活着,只是受了伤。”
“伤的怎么样?很重是不是?”杭夫人用了几分力,根本没有发现已经将宋雅筠的手掐出血痕了。
第385章 高门贵女,别吃苦
宋雅筠连忙安慰,“您放心,他还能托人给我带话,想是……”
“他一定伤的很重!”杭夫人佝偻着腰身坐了回去,泪眼滂沱,“这玉佩是他最珍惜的,若非生死关头,他怎么肯送出来还给你,清儿他……难活了!”
杭夫人没有宋雅筠想的那么普通,她洞悉世事,更有远见,也了解局势之下的朝堂倾轧。
宋雅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但杭夫人心善的劝她,“回去吧,宋小姐,清儿把玉佩还给你,便是不愿拖累于你,你跟他有过一段情意,已是难得,若我为你们写了婚书,连累了你的后半生和国公府,清儿将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我的。”
她起身便要把宋雅筠送出去,果断坚决的完全不像市井妇人,也不是何御史夫人口中,那种会撒泼哭闹的刁妇。
宋雅筠不肯走,她仓促握住杭夫人的手,带上了哭腔,“伯母别赶我走,我不怕被连累,我愿意嫁给他,无论他是生是死,我都愿做他的妻子,与他厮守一生,伯母,你相信我!”
杭夫人不听她多言,有些强硬的将她推出了门。
宋雅筠看着紧闭的府门,心头萦绕了更多的酸涩。
杭清不愿连累她,他娘也不愿。
飘雪为她披上披风,看到巷子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议论,不由劝道,“小姐,咱们回去吧,杭公子他……不如您忘了他吧!”
她实在不忍心看小姐这么辛苦!
她从出生便是名门贵女,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难堪,无助,丢脸过。
宋雅筠何尝不觉得难受,被杭清拒绝,被杭夫人赶出门,还被门外的百姓指指点点,说她有失颜面。
她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都在发烧。
可她胸口的玉佩,燃烧着的热度,更灼烧她的心。
她捧着心口,转身,又面对着宅院的门,稳步站住了。
飘雪大为震惊,“小姐,你还不走吗?杭夫人她……拒了你啊。”
“那我就等,等到她接受我为止。”宋雅筠嗓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清冷的坚韧。
如高山冰雪,永不消融。
飘雪无法再劝,她陪着宋雅筠,在杭宅外面,一站就是一整天,街头巷尾看热闹的百姓,来来往往了许多,甚至还有嫉羡宋雅筠的女子,特意赶过来看热闹,闲言碎语羞辱于她。
宋雅筠充耳不闻。
夜色降临,看热闹的人也都累的回家休息了,宋雅筠双腿酸痛,跪了一夜又站了一日的膝盖,已经麻木失去知觉。
她拿出慕晚吟给的药,在鼻间闻了闻,刺激的自己清醒,不肯晕倒过去。
飘雪好几次来劝她,好歹吃点东西喝点水,都被她拒绝了。
她的诚意在此,绝非缩头缩尾之人,她认定了杭清,这辈子就只嫁他一个人,什么艰难困苦,她都不怕,必定要拿到婚书,与他成亲。
杭夫人在院内踌躇了许久,她想着宋雅筠身子娇贵,一时心血来潮,站个一天一夜,便是心再坚定,身体也该熬不住了吧?
可她等到第二天中午,太阳都顶着头晒了,一打开门,却见宋雅筠还是昨日那身红裙,规规矩矩,清高雅正的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