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坐下来。”他向她勾勾指头,再对电话那头的女人说:“不是,我不是在和你说话,我是在跟我的‘女佣。'说话。”
“死拖把,你有种别落在我的手中。”黎琪低语。由于角度的关系,她不跟着坐下来也不行,初时她尚与他有一臂之遥,随着时间的累增,她只好越坐越近,越坐越没品,到后来都快赖到他的肩上了。但那样拿久了还是会累呀,她于是频频换手,时而跷脚顶着肘,时而挪着身体的重心,就这么十分钟,三十分钟、一小时……她不停地瞄着墙上的欧式挂钟,就不晓得这男人怎会那么长舌。
“是,好,这样啊……”拓跋刚对着听筒说,贼贼的眼尾一直没放过黎琪的一举一动,其实彼端早就收线啦,他纯是故意在逗她。可能他有不人知的虐待狂吧?他爱看她气唬发呕的模样,辛呛得就像后劲十足的麻辣火锅,愈吃愈香愈上瘾。终于,整她整够了,他向嘟嘟作响的听筒说:“再见--”
话声未落,黎琪已等不及地摔上电话。“妈咪呀,我手酸翻了。”
“是吗?我帮你揉揉。”拓跋刚信口接道,并执起她的纤腕。
“好啊……”黎琪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很自然地指挥:“对……就是这样……上面一点……下面一点……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嗯,很好……”
水柔进门时恰巧听到这暧昧的声音。
两层楼式的度假型别墅里,回旋着水柔悠悠柔柔的娇笑声,她一身雅致的淡蓝和灵秀的柔美,与屋内深具拓跋刚个人庞克色彩、前卫型色调的现代感装潢和家具成强烈的对比,她粉肤的白皙和旁座拓跋刚的栗棕,也似一副构图强烈、刚柔对比的静物画。
她边拆掉拓跋刚手上小拇指的石膏,边瞄着一旁还在打蜡、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黎琪问他:“就是那女孩?”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拓跋刚装傻。
“不诚实喔,你在‘玉衡阁。'出口和她二硫碘化钾(KISS)的带子,我们全欣赏过啦,连远在花郁国的伊恩都收到拷贝。”水柔溺爱地捏捏他的鼻头。
“鸟咧,你们……那个是……”古铜色的面庞居然发热。
“啊,脸红了,好可爱唷!”水柔用两手掬着他的双颊猛摇。
“我哪有!”拓跋刚因羞反怒,他会脸红?怎么可能?不想让黎琪看到他在水柔跟前毫无形象的一面,他出言支开--“喂,你不要再看了,先去做别的咧!”
“可是你不是说晚上以前要完成。”用鼻孔想黎琪也晓得是在叫她,毕竟没有人会对水柔那样的美女用这样的口气。
“我叫你先去做别的,你就去做别的。”拓跋刚恫喝。他其实也不想赶她离开视线范围,她现在翘着臀部以膝盖爬行的姿势,撩人得像只狐媚的野猫,若隐若现的底裤,随着她抹蜡磨圈的动作在层层叠叠的蕾丝中晃上晃下,性感觉上人无法自持,要不是有水柔在场,他难保不会做出逾矩的事,而这项认知令他深恶痛绝,坐立不安。
“去就去嘛,你凶什么凶?”黎琪顶嘴作鬼脸,站起身,本欲上二楼擦他早先交代的窗户,随即又觉得太便宜他了,谁不明白他撵走她的目的,无非是想与水柔独处。
“偏不如您意,哼!”她沉吟,于是扭身转向厨房,这替客人和“主人”奉茶,乃女佣应尽的职员,既可气他,又可顺便就近听听他俩在谈什么、做什么,以免心里老是挂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她很勇敢嘛!”水柔瑰丽的韶颜中满是嘉许。
“勇敢?她简直凶得一塌糊涂!”拓跋刚并不苟同。
“我倒满欣赏她的,也只有她这种个性能容忍你的坏脾气,况且你不觉得她和你很像。”水柔不是瞎子,岂会见不着他突然放柔的眼神。
“她和我像?别开玩笑罗,我哪像她那么水准低,你少乱扯了。”仿佛感悟到水柔的话中话,他有丝腼腆。
鸟咧,腼腆耶,多没他的格呀!
水柔笑则不语,黎琪此刻从厨房捧着两杯茶出来。
“请喝茶。”她说,站在一旁不动似乎又太明显,因此她一会儿端壶来倒茶,一会儿拿糖果,一会儿献水果,里里外外,忙得好不乐乎。
私底下,她脑子里直转--水柔是什么人?他为何能和她笑得那么开心?他们好亲昵喔……他让她摸他的脸,人家是楚楚可怜,我哪能跟她比?比?她跟水柔?她干嘛跟水柔比?笑得开心、动作亲昵、关系非浅是他俩的事,她为啥要死不活的?话虽如此,何以会感到纷扰难耐、万念俱灰、心脏绞痛呢?鸟咧,她该不会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