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的生辰到了?”
“过了,就在前天。”
“那你合该提起来,我好多做几个菜,我炸蛇肉可是一绝。”
丽娆抿唇笑道:“那真是可惜了。”
“便是今日补齐也行。”老人道,并开始摸索她的竹笛。
丽娆见状,连忙拒绝:“千万别,那些蛇跟我们相安无事,何必非要吃它们呢。”
老人冷嗤道:“你倒是好心,我若像你这般心软,早就饿死了。”
丽娆闻言,淡笑不语。并非是她心软,只是这蛇肉实在难以下咽,虽然味道十分鲜美,但想到它们那油滑的鳞片,腥红的信子,无端就生起了一股恶寒,便是暑天也要冒起一溜痱子。
“哎哟。”正在说话间,那老人突然捂着脚一声惊呼。
“怎么了?”丽娆站起身来,上前探视。
老人松开手,现出脚上一道暗红的痕迹,啧啧叹息:“夏日里,最是毒虫盛行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得挨上这么一下。”
“等一会儿天色凉爽了些,我便去找些桂花,荆芥和天冬来泡酒,用来擦身可以避免毒虫噬咬。洞里潮凉,晚间蚊子太多,艾香似乎也起不了作用。”
“倒不用这么麻烦,你若是晚间实在睡不着,我引两条毒蛇进来,别说蚊子,便是蜈蚣马陆也不敢来滋扰。”
三句不离一个蛇字,丽娆真是无言以对。
虽然她现在有御蛇引路的勇气,还是无法豁达无畏的和它们同住一室,毕竟谁也不愿意睡到半夜,有个冰凉的毒物攀进自己的怀里同眠。
傍晚,太阳逐渐落到峭峰之后,只在山林边缘喷洒出一线橙黄的余晖。丽娆提着篮子转出了刀壁之外,开始在那些浓密茂盛的丛林里,寻找自己所需要的药草。
她向来不敢离家太远,这里有熊的传闻一直困扰着她,让她外出时总是战战兢兢,一点子风吹草动就能骇得她拔腿就跑。
就像现在,她正采着药,前面的草窠里突然传来了响动,随风带来的,还有像是人痛极时的低吟声。
她吓得手脚发软,一时呆愣在了原地,生怕自己弄出动静惹怒了那蛰伏的野兽。
良久,她慢慢迈出脚步,开始往后退却,其间不时回头丈量着道路的远近,暗自运起内力想要一口气跑到安全之地。
但那草丛里的野兽不知为何受了惊,蓦地闯开灌木跌出,在草地上滚了两圈,趴伏着不动了。
丽娆惊叫起来,旋身躲在身旁的树后。
未几,她战战兢兢探头打量。
那地上的似乎是个人,因着他手边还跌落着一把长剑,身上的衣料也十分考究,上面的繁琐的纹饰显示他出自远地的一个剑宗。
对于伤者,丽娆情不自禁的会生出作为医者的怜悯之心,她上前扶起他,摸索着点过他的几处穴道,又从篮子里找出药草捏碎敷于他的鼻端。
那人呛咳一声,幽幽醒转。
看到丽娆,这个年轻的男人先是一惊,继而又回头张望,惶然道:“我这是到了哪里?”
“你自己不知道么,你从哪里来,准备到哪里去呢?”丽娆问道。
男人喘着粗气,坐起身来,把受伤无力的左臂揽至身前,一脸痛楚道:“我在百花谷被人打伤,一路奔逃至此。”
“百花谷”丽娆心里一紧,升起一种不明的情绪:“是谁在追杀你?”
“不认识。”那男人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对自己横遭此祸事实在困惑不解:“一个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丽娆喃喃道,她丢下那人站起身来,想要奔到前方去查探虚实。别人所害怕的异精鬼魅,是她想念期盼的那个人,她恨不得即刻就看到她出现在眼前。
“姑娘,求你救救我,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不想死。”那人俯地乞求道,他的伤虽不致命,但已失去自保能力,若是迷失在这树林里,单是遇到一头财狼也足已让他身首异处。
丽娆恍若未闻,走出了近半里地,这才如遭雷掣清醒了过来。她返回林中,把那人搀扶到肩上,慢慢朝那刀壁后走去。
房间里。
她正在为那男人裹伤敷药时,老人在身后冷不丁冒出话来:“你这叫引狼入室。”
这般贸然把外人带进来,丽娆也觉得有些心虚,但见死不救实在不是她的本性,况且这也算是在为那人积福行善,哪怕在她十恶不赦的名声里,消除一两分的罪孽,她觉得也是值得的。
等那男人喝了药开始闭目养神,老人搬了个杌子坐在床前,详细盘问起他的身世来。
她已经长久的远离江湖,见到这些宗门子弟虽有提防之心,还是难掩好奇。
“你是哪一派的后生?”